「詠蓁,你昨天又去墮落了?允言他還好嗎?」如此慌亂的語氣幾乎從未出現在這個素來以玩世不恭出名的男子身上,但只要一想到前些天墮落天使傳出不良少年惹事的消息,他就坐立不安。
「很好啊,你擔心什麼?」她只要一想睡覺,平常用來偽裝的冷漠就全消失無蹤,不耐地只想趕走眼前惱人的蒼蠅。
「詠蓁,你不要敷衍我,我是說真的!」
他又冒出大吼,當場令顏詠蓁怒火中燒,硬是與他杠上了。
「你不要吼我,有本事就自己去看他到底怎樣啊?」沒有好眠就沒有好脾氣,妍麗的容顏此刻正因為他的無的放矢而怒不可遏︰「你們兩個的事不要牽拖到我身上!我是做了什麼錯事,每次你心情不好就要遭受波及?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對我吼一次,我下次去墮落絕對不讓你知道,甚至叫允言永遠不見你!」
撂下話的當頭,睡意也全被趕跑了。最近運氣相當不順,還來惹她,怎麼?是太久沒看到她發火的樣子是不是?混蛋!
兩人劍拔弩張地互相對峙著,顏詠蓁的眼里滿是不馴的目光。熟悉的人都知道,平常冷漠出名的Nicole,其實背後有一段叛逆的過往,所幸她向來獨來獨往,不屑與太妹、混混打交道,加上整日沉醉在樂團的表演里,否則以她學生時代的光榮事跡來看,可能會是台灣未來墮入歧途的少女之一。
是她驕傲的性格讓她在一片渾濁的污泥中仿如清流存在著;但也是她驕傲又叛逆的性格讓她被父母逐出家門,斷絕親子關系。
Sam咬牙切齒,雖然很想伸手掐死她,但是更想掐死自己。
媽的!自己當初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覺得她的性格可愛又令人激賞,她現在根本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惡魔,差點沒逼出自己潛在的獸性!
「Nicole……有人要找Sam。」
從門外傳出的恐懼聲音適時解除了那一觸即發的火花,就只見顏詠蓁輕輕咒罵一聲,而後對外喊道︰「知道了。」她望向Sam。「听到了吧?」
呼吸調勻,決定不發火,她拿起皮包走出去。打算要去讓自己的荷包大出血,反正她心情不好,誰也別想叫她工作。
「有本事你就繼續發火,我敢打賭只要你再持續你的脾氣一天,允言就一天不會理你。」旋身出門的當時,更不忘讓他氣得火冒三丈,自己得意至極。
人生很美好,犯不著跟一個無聊的男子生氣。
Sam眯眼瞪了她背影好一會兒後,才隨著她的腳步緩慢走出去。
「在哪里啊?」」開口又是狂獅怒吼。
「在走廊的會議室。」馬上有人飛快回答。
他忍住滿腔的不快,舉步走去,甫開門才剛要開罵,卻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陽光下含笑望著他。
半合的百葉窗透射進的曦光照在他秀美的臉龐上,幾乎令他恍然錯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他管不得這些了,他很想他,非常想!在他含笑轉過身的當時,激動的心情迸發成行動,化為等不及的言語。
「允言,」Sam一箭步向前,緊緊擁抱住岑允言,用的力道就像恨不得把自己嵌入他骨子里般。「你終于肯理我了。老天!這次你的怒氣超乎我想象,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這樣對我。」他真不該輕忽他隱藏在溫文面相下的脾性。
本是狂妄的行為,總折服在他冷淡的面容下;向來漫不在乎的語調,也無法在他身上發生作用,若問世間上有誰能治得了自己?非岑允言莫屬。
岑允言如往常般溫柔地撫著他發,就這麼任他抱著。「這里不好說話,我們到你的套房去吧。」如果讓其他人見到他們這樣子,就不好了。
于是,Sam就拖著許久不見的岑允言,走出公司,臉上多日的陰霾終于化去,滿滿都是傻笑。
在樓下躊躇不去的顏詠蓁在見到他們雙雙上車後,現身露出一笑,啐道︰
「蠢蛋!」
「你不也是蠢蛋一枚?」含笑的溫和男聲出現,走到她身邊。安祺也見到了這一幕。「你沒事跟他吵架做什麼?你明知道你犯到他大忌了。」Sam最看重的人就是允言,Nicole卻故意刺中他的痛處。
「好玩啊,誰教他不讓我睡覺。」
「你喔!」安祺寵溺卻又無奈地嘆口氣。「好啦,現在他們解決了,你是不是該跟我回去錄音?我們的工作還很多沒做呢。」安祺總是三人之中最有責任感的一人。
「不了,我的喉嚨有點痛,大概是感冒了吧,今天狀態不好,不唱了,我要去逛街。干脆你就放下那些工作,陪我去吧。」她揚了揚手中的金卡。「既然有錢,就花光它吧。」
她從來就不是未雨綢繆之人,對于她來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向來不顧忌其它。那些話對她來說也等于天上的星星般不切零際。
基本上,Sam和Nicole擁有相同的靈魂本質,同樣的桀騖不馴、驕傲冷漠又目中無人的狂放。與之相處都要有相當的包容力,但相反地,兩人的吸引力更是與眾不同;令人不敢接近的當時,卻又忍不住想要結交。
也許是自小相似的家庭背景驅使,兩個原本應該水火不容的人卻意外地一拍即合,成了伙伴,就算因為彼此驕傲無比的個性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卻也從未鬧過拆伙,因為兩人的脾氣同是來無影、也去無蹤。
安祺淡淡一笑,對于他的兩個伙伴,他是以兄長的心情去包容疼愛,想要讓他們隨著他沉醉在音樂世界的時候,也能無拘無束地放開一切包袱。
「走吧。」毫不顧忌地拉著安祺,她沖著他甜甜一笑,自手提包中拿出墨鏡,戴上假發,就這麼逛街去了。
避她會不會被認出,到時候再說吧。現在的她,不想工作,只想放縱大玩。
***
事實上,在兩個人逛第一間商店時,馬上就有眼尖的歌迷認出了兩人,什麼計畫都當場泡湯,別說逛街了,他們聚集的地方差點成了簽名會,因此他們只得趕快找間素質較高的餐廳休息,順道想著接下來怎麼辦。
「詠蓁,看來我們只好回去了。」像是極為滿意的語調正含著笑,安祺望著眼前無奈的顏詠蓁說道。
他不帶遺憾的聲音響在正用杓子敲玻璃杯的顏詠蓁頭上,翻了翻白眼,氣悶又無聊的心情讓她直想尖叫。
「我不要回去!為什麼Sam可以跟允言甜甜蜜蜜地在一起,而我就得回去工作?」她相當力求公平,別人做多,她就做多,別人若偷懶,也別想她會多付出一點心力。「都是你!出來也不懂得易容,就算別人認不出我,有你這個大目標也夠讓全世界的眼光全聚集過來了。」怨恨的目光直瞅著他,控訴著他不力求最高配合的毫無誠意。
「是我錯。」安祺向來是認錯的那人。他好言規勸︰「詠蓁,我們回去吧,要不回去休息也好,你看來很累,昨天在墮落你又喝醉了,是該好好休息。」
前些天她為演唱會的事忙到焦頭爛額,通宵練唱、訓練體力的一連串準備動作下來,讓她優閑的生活一下子緊繃不已,現在好不容易有空暇喘口氣,她依然堅持去墮落演唱,才會在一小杯酒下就醺然欲醉。
「不要,我不累。」將柳橙汁喝完,她閑散地半靠在椅背上。「現在我不想休息,就算再累也不想。」有時間的話,她寧願玩瘋也勝過睡覺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