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司澈尷尬地解釋︰「我沒喝過這酒,但是很多書上都提到過,俄國人為了在冬天御寒暖身而制造出的,烈酒伏特加在全世界的烈性程度都是有名的。」
說話間,服務生已經將一杯「冬天的火焰」遞了過來。
紫儀根本不理會他的反對,好像是未喝先醉,笑嘻嘻地抱著杯子說︰「別忘了我可是你姐姐,這里面的道理不用你來教育我。對了,我倒忘了,你的小名叫什麼來著?寶寶?對,是寶寶,所以你還是做好你的乖寶寶吧,喝酒可是會有損你的王子形象哦。」她將酒杯舉在眼前,對著昏暗的燈光照了照,血紅的顏色,很有一種魅惑力,于是將酒杯舉到唇邊,剛剛要飲下,華司澈卻斜伸過一只手將酒杯奪走。紫儀一怒,剛叫道︰「你干什麼?」他已經將酒全部倒進一個冰酒用的鐵桶里,然後固執地說︰「你不適合喝這個酒,還是不喝比較好。」
紫儀哼哼一笑,「華同學,可能你都忘記了吧?這個地方可是你領我來的,既然是到酒吧來,不喝酒做什麼呢?難道你要和我跳舞?」
華司澈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一直看到她又開始心慌意亂,將目光避開,說︰「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她剛剛站起,華司澈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別走,再等一下。」
「等什麼?」紫儀回頭,看到燈光下他幽幽閃亮的雙眼,神志有點亂,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舞台上。一羅密歐和朱麗葉共同赴死的一幕。
兩個人這麼一立一坐,彼此對視,詭異得令人側目。
「這不是南苑學園鼎鼎有名的『太陽神之子』嗎?」
有人在他們身後一聲冷笑,將兩個人一起驚醒。同時看去,走過來的是幾個流里流氣的男孩子。橫在兩人身前後,為首的一個挑著嘴角笑道︰「沒想到貴族學校里的高材生也會來泡酒吧。剛才你們在說什麼酒來著?伏特加?waiter,來瓶伏特加!」
他招呼服務生遞過來一整瓶的伏特加,打開蓋子,遞到華司澈的面前,強硬地說︰「喝了它!」
「我為什麼要喝?」華司澈的目光此刻已經變得冷漠而疏離,「抱歉,我不認識閣下,也沒有和閣下一起喝酒的必要。」
「不喝嗎?這麼不給面子?」那人繼續嘻嘻笑著,將酒又遞到紫儀的面前,說︰「那你就來喝了吧。」不等紫儀說話,他詭秘地笑著說,「如果你是我的馬子,我才不會限制你喝酒呢。」
華司澈和紫儀的臉色一起變了,華司澈的臉色尤其難看,但是他先冷靜地對紫儀道歉︰「不好意思,帶你到這種地方來,讓你遇到這樣的人,是我的疏忽。」
而那人卻接話道︰「別在那兒踐了,如果你不喝下這瓶酒,今天就休想出走這扇門。」
紫儀豎起眉毛就要發作,華司澈一下子橫擋在她面前,低聲道︰「稍安勿躁。」紫儀見他這麼鎮定,以為他一定有克敵制勝的法寶,就強忍著沒有吭聲。
華司澈正視著對方,問︰「是不是一定要我喝完這瓶酒才可以走?」
「是!」對方答得斬釘截鐵。
華司澈沒再多說一句話,抓起那個酒瓶,仰起頭一口氣將整瓶烈酒喝了下去。站在他後面的紫儀幾乎是在震驚中看他喝光這瓶酒的,然後又听到他平靜地問︰「這樣可以了嗎?」緊接著,像閃電一樣的動作,華司澈高高揮起已經空了的酒瓶,狠狠地砸向了對方的腦袋,就听「乒啪」幾聲玻璃碎裂墜地,對方大叫一聲捂住了頭頂,華司澈拉起紫儀就往外跑。
他們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拼命地向前跑,跑了很久才跑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確定沒有追兵追上來後,兩個人先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後是抬眼看著對方,開始爆笑起來。
紫儀指著華司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哈,我真,真沒想到,你、你竟然會喝酒,還、打人。哈哈哈,你真讓我刮目相看。」
「我,我也沒想到。」華司澈已經笑得說不出話來了。他背靠著牆,不知道是笑得還是跑得腿軟,身子一點點下滑,最後癱坐在地上。
「怎麼樣?還能走嗎?」紫儀蹲去拉他,卻怎麼也拉不動。
「不行了,」他搖搖頭,笑著,「一整瓶的伏特加可真不是鬧著玩的,又跑了這麼一路,我的肚子里好像在開篝火晚會。」
紫儀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用手去模他的額頭,一片火熱,盡避是在黑暗的巷子里,但隱隱約約仍可以看出他的臉上有著一層紅暈。
「那怎麼辦?我送你回家?」紫儀六神無主,有些著急,自顧自地回答︰「不行,要是讓你父母知道你喝酒打架泡酒吧,一定有你好看。那怎麼辦?去我家?也不行啊,我媽問起來我也沒辦法回答啊。怎麼辦才好呢?」
華司澈迷迷糊糊地听著她在那里絮叨,申吟著說︰「你慢慢想吧,我是要先睡一覺了,等你想好了,再叫醒我……」然後就頭一歪昏睡在露天之下。
見他真的睡著了,紫儀反而鎮定下來,看看馬路的對面,就是一家小旅社,于是跑進去叫老板開了個房間,又找旅社里的伙計幫忙把華司澈抬了進去。生怕老板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還提前解釋︰「這是我弟弟,在外面喝酒打游戲,太晚了,怕回家被老媽收拾,又不能讓他露宿街頭,只好在這里開個房間了。」這個瞎話半真半假,她自以為說得很圓滿,沒想到老板只是用一副好像很洞察世事的眼神看著她,慢吞吞道︰「少年人,和我說瞎話沒有用,我只是開店做生意的,不過看樣子你們都還未成年,做這種事可要小心點,現在警察查得可嚴了。」
紫儀哭笑不得,知道再解釋也沒用,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回到房間里,華司澈已經躺在其中的一張床上沉沉地睡著,紫儀走過去幫他蓋上被單,又打了個電話給華家和自己家,謊稱晚上有同學聯誼會,可能要通宵,讓他們不要擔心。華家接電話的人是管家,認得她的聲音,也沒多問什麼,她家這邊母親也只是多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沒再追問。
一切搞定,紫儀終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可是現在這種情景,她怎麼能睡得著?想想今天的生活,竟然比這三年間都要有意思,緊張刺激,每次和華司澈走得近一些,他都能做出一些讓人吃驚的事來。轉頭偷看旁邊那張床上已經熟睡的華司澈,這張睡臉她見過,在上次排演羅密歐之死的時候,不過那畢竟是他裝的,而今他真的是睡著了。不知道是誰說過,人睡著的時候是最純真善良、安全無害的時候,而此刻的華司澈也讓她覺得比白天里的他要更加溫柔寧靜、優雅無害。
「一個人在沉睡的時候仍然能令人在腦海中想到許多美好的形容詞,這個人還真的是很有本事。」
紫儀在心中輕輕感嘆,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臨近清晨時,紫儀才迷迷糊糊睡著.可能是被窗外的陽光照到了眼楮上,她睡得不是很舒服,然後覺得眼前有一片黑黑的陰影遮住了陽光。她揉揉眼,伸了個懶腰,半睡半醒地睜開眼,想尋找家中臥室牆上有鐘的位置,但是在她面前直直地站著一個人。她眨眨眼,突然清醒了,「啊」地叫了一聲蹦坐了起來,再揉揉眼,看清那個人是華司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