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已經力竭了。
天律聖音術也已施展到了極限。
可是面前還有一名殺手。
身體好冷。此時雖已是春季了,但體內的寒意卻勝過了冷冬。
冰冷的指間微微扣緊了手中的玉簫,他暗中凝聚起散亂的真氣,看向面前與自己對峙的那名黑衣武士。
黑衣武士的臉上戴著一具鬼臉面具,只露出一對陰沉如刀的眼眸。
他看得出來,這個人絕不是普通的殺手。
從襲擊開始,這名黑衣武士就一直站在一旁觀戰。即使同伴全軍覆沒,他連腳步都沒移動過。
是在尋找自己的弱點嗎?
凰沐軒眸光一凝,神色平靜地與那名黑衣武士對視。
那令人的窒息的沉默里,卻暗暗有危險的氣息在涌動著。
第7章(2)
良久,黑衣武士終于淡淡地開口︰「凰沐軒,若不是剛才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你身負如此重傷,竟還能三招之內殺了我十三個頂級殺手。這就是你們中原武學的最高境界嗎?」
凰沐軒淡淡一笑,「中原武學博大精深,在下也只是略會皮毛而已。更何況,武學之術原本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又何來最高境界?」
看了眼面前依舊一派從容沉靜的凰沐軒,黑衣武士冷笑道︰「我堂本次木尋覓經年,就是想追求武學中的最高境界,也一直在找尋能與我匹敵的武林高手,一較高下。」
微微一頓,他拔出了腰間的武士刀,鋒利的刀鋒在天光下劃過一道璀璨的華光。
「不得不承認,剛才你那一身武功已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若不是我們立場相背,也許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放手大打一場,可惜——今日我必須完成任務。而且——是不擇手段。」
他抬頭看了凰沐軒一眼。
「我剛才之所以不動手,一是為了揣摩你的武功招式,二是為了消耗你的體力。那十三名殺手雖敗于你手中,但他們都是月殺的頂級精英——現在,你已是強弩之末了,不是嗎?」
凰沐軒扣緊了手中的玉簫,溫潤如玉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寒意,「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竟不惜犧牲同伴的性命嗎?」
「既然身為月殺的殺手,就必須要為月殺而犧牲。他們早已有了覺悟。」堂本次木冷冷一笑,將武士刀指向凰沐軒,「凰沐軒,你現在該擔心的人,是你自己。」
話音方落,刀風已起。
扶桑忍都的武功原本就是講究快、狠、利。堂本次木那一刀更是疾如閃電。
凰沐軒神色微微一變,舉起手中玉簫一擋。
「叮」的一聲,兩人各自退了一步。
堂本次木驚訝地看著凰沐軒,「沒想到你竟還有力氣擋住我這一刀嗎?」
凰沐軒淡淡一笑,目光中的神色卻讓人不敢逼視,「因為無論如何,在下都不能死。」
堂本次木緊盯著他,「如果琴譜在你身上,只要你交出來,你大可以長命百歲。」
「只要在下活著一天,琴譜就絕不會交出來。」
堂本次木哈哈大笑,「凰沐軒,你這是承認了琴譜在你身上嗎?」
「是。」
那出如意料的回答,讓堂本次木一怔,「你是故意告訴我的?」
「在下不想再牽連任何人。」
「想要一力承擔嗎?好。凰沐軒,我便如你所願——」
堂本次木舉刀,再刺。
一刀快過一刀。
一刀狠過一刀。
轉眼間,與凰沐軒拆招近百回合。
然而,他還是無法生擒下凰沐軒。
堂本次木驚異地盯著面前一臉蒼白的男子。
他的氣息已是極為散亂,就連那一身白衫都被冷汗浸透了,分明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為什麼,他竟還能堅持到現在?!
「因為無論如何,在下都不能死。」
回想起剛才凰沐軒說過的話,堂本次木目中閃過一絲惜惜相惺之意。
有時候,一個人要活著,永遠比死更加困難。
很可惜,這個凰沐軒竟是敵人!
「大少爺——」林間忽地響起了一道驚懼的呼聲。
小蓮?!
凰沐軒神色一變,手下也不由慢了半招。
堂本次木眼中冷芒一閃,武士刀虛晃一招,已一掌掃中了凰沐軒的胸口,然後飛身往小蓮方向掠去。
凰沐軒悶哼了一聲,接連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身形。
驚見堂本次木目標轉移,他咬一牙,不顧自己體內血氣翻騰,玉簫化為一道利刃便往堂本次木背後掃去,想迫他放棄小蓮。
可惜,慢了一步。
鋒利的武士刀已架在了小蓮的脖頸上。小蓮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卻緊咬著唇沒有呼救。
「凰沐軒,你是要這丫頭的命,還是要琴譜?」
凰沐軒緊緊握住玉簫,「放開她。」
堂本次木大笑,「忘記了嗎,凰沐軒?我剛剛才說過,為了完成任務,我會不擇手段。原本我不想這麼做,但這卻是你逼我的。」
「大少爺——大少爺——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啊,大少爺——」小蓮驚懼地搖頭,她知道都是自己的錯,她不應該跟出來,更不應該出聲。
「好一個忠心的小丫頭,若是殺了她還真有些可惜了。」堂本次木冷冷盯著凰沐軒,「我只數三下。」
「一。」
刀鋒一分分地逼近小蓮的脖頸,女敕白的肌膚上甚至劃出了一道血痕。
「二。」
小蓮還在不住地搖頭,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三。」
「好。我答應你。」在刀鋒即將落下的那一剎那,凰沐軒點頭答應。
「琴譜在哪?」
「我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
堂本次木看了眼小蓮,「好。我帶著這個小丫環,只要琴譜一到手,我就立刻放人。」
「好。」凰沐軒微垂下眼簾,轉身就要帶路。
堂本次木正要松口氣,忽覺背後一寒,凌厲的一劍已疾刺背心。
他下意識地撤劍回頭,然而,幾乎在同一時刻,原本轉身的凰沐軒已回身出手如電,玉簫直指他的胸月復。
前後同時受襲,堂本次木大驚失色。
雖堪堪擋去了背後一劍,卻無法躲過凰沐軒的玉簫。
那一簫正中胸口,他接連倒退了數步,最終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是什麼人?」
冷目怒瞪著突然出現的青衫女子,堂本次木一口剛牙幾欲咬碎。
只差一步,他就成功了。
青衫女子冷笑,「《琴殤》誰都不能拿走。」
「你是莫縴雨?」
「是又如何?」
堂本次木忽然大笑了起來,笑聲充滿了嘲諷,「莫縴雨,你們莫家人還真是狡詐,先是父親將別人之物佔為己有,出賣了好友,現在輸到女兒強搶了嗎?」
「你說什麼?」莫縴雨臉色一變。
堂本次木看了凰沐軒一眼。
莫縴雨不由一怔,堂本次木趁機自懷中掏出煙霧彈往地上一扔。
「砰」的一聲,白煙四起。
待煙霧散盡,哪里還有堂本次木的身影?
莫縴雨正欲追趕,卻被凰沐軒阻止︰「縴雨,窮寇莫追。」
莫縴雨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凰沐軒,目光幾乎要將他穿透,「他剛才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縴雨——」凰沐軒微掀了掀蒼白的唇,卻不知自己該如何說下去。
「告訴我啊,這本《琴殤》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叫做我爹將它佔為己有?什麼叫做出賣好友?」莫縴雨神色慘白如紙,目光更是無措驚慌。
凰沐軒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喉間的血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莫縴雨一驚,想伸出手去,卻又慢慢地收了回來。
「大少爺——」
小蓮早已嚇得淚流滿面,卻又不知該如何處置,只能勉強扶著凰沐軒冰冷的身軀,防止他倒下。
凰沐軒微笑著朝小蓮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