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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荷掬蘭 第32頁

作者︰燦非

「我說你那心上人可真有膽識,一個弱質女流竟然敢單獨一人站在鬧事群眾面前,可真不簡單。」鄭奇山佩服。

蘭泗不覺露出淺笑。「她向來就是冰雪聰明又勇敢堅強。」

「我的媽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那一臉發春的樣子是想嚇死我嗎!」鄭奇山夸張的渾身顫抖,不過卻是玩笑成分居多。「對了,你說說我明天要怎樣才能服眾?我雖然叫了大家都來衙門,但心里可沒有十足把握。」

蘭泗笑罵︰「那你還要大家都來這兒?」

鄭奇山聳肩。「踫到那種情況,當然是先把人驅散,然後再回來想對策嘛。」

蘭泗停了笑,凝注眉眼,沉思推敲,半響才又開口︰「兩件事得先辦。你先派個信得過的人去簡親王府傳話,要初荷找出任何可用的人證物證,只要能證明當年老王爺確曾說過十年之約,這樣咱們就站得住腳。第二,讓初荷準備銀兩和名冊,明日公堂之上,每戶按照人口發給他們至多五十兩的安家費,拿錢的人須得簽名畫押,保證往後絕不在鬧事,否則不但得歸還兩倍銀兩,王府的田地也不準他們無償耕種,還要拘拿嚴懲。至于明日不肯拿錢畫押的人,很簡單,找訴訟師來告官,讓他們自己選。」

鄭奇山听了,開心拍大腿叫好。「這計策真是密實!想不到你這樣細心,我今天真是佩服之至。看來在聖上身邊伺候也不是白混的,哈哈!」

蘭泗真是好氣又好笑。「快點命人去辦吧。」

「是是,貝勒爺。」鄭奇山故意喊著。

「對了,還有一事拜托。」蘭泗俊秀的臉龐忽然閃現一絲羞澀。

「干嘛?你不要這種表情,可別叫我做什麼惡心肉麻的事。」鄭奇山哇哇大叫。

「我這兒有一瓶御賜的藥膏,治傷很有療效,你請人順道拿去,就說是你家老婦人听聞初荷福晉智勇對抗鬧事群眾,掛念她傷處,特地送給她的,要她務必即刻敷用。」蘭泗說著,一邊示意小總管去取。

鄭奇山抓抓腦袋。「什麼我家老婦人,誰啊?喔!你說我老娘啊?哈哈,好啊,就讓我老娘當一回王母娘娘,做點賜藥慰問的好事。」

「多謝鄭大人。」蘭泗故意口稱大人,並且拱手拜謝。

「免免免!你少折騰我。」鄭奇山大叫,然後吆喝著要找人去傳話。

眾人散去後,蘭泗獨坐大廳,想起小總管巨細靡遺的描述,透過這些字字句句來想像當時情況,想著初荷如何憑單薄一人與鬧事群眾對峙,想著初荷太過堅強隱忍,以前還不覺得如何,但現在想起來竟是如此不舍。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怎麼老是負擔著難以承受的重擔?為什麼老是這麼勉強自己?

包深夜靜,心事重重的年輕貝勒無法入眠,獨坐燈前想得痴了。

第9章(2)

鮑堂之上,擠滿昨晚帶頭鬧事的,還有靜坐說要活活餓死的老人家,以及領著林管家和幾個下人前來的初荷。

經過昨晚的大鬧以及受了刀傷,初荷顯得蒼白虛弱,但仍是站得挺直。

「安靜安靜!在這兒,誰也別想比我大聲!」鄭奇山拍著桌子囔囔。

「今天找大家來,沒別的,先弄清楚一件事兒。昨晚福晉說老王爺在世時跟你們訂了十年之約,是否屬實?」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膽子較大的看初荷沒吭聲,率先發難。

「這麼久的事情誰還記得!十年十年,算算也是三十年前的事,現在要怎麼講都行。倘若這女人要說咱欠王府銀兩,那咱到底認還是不認?」說罷,眾人又起哄抗議,初荷卻始終保持沉默,只是以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鄭奇山如何發落。

「安靜安靜!我剛不是說了不準大聲?誰敢再造次就掌嘴!」鄭奇山拍著桌子,頓時公堂又安靜下來。

「福晉,你說老王爺答應發給大家月例,可只有十年期限,這件事情可有什麼憑據嗎?」

初荷看了眾人一眼,這才以略為低弱的嗓音說著︰「我這兒有一張老王爺親筆所寫的條子,上頭還有在場好幾位老人家按的手印,大人您是否先過目?」

此話一出,眾人皆愕然,顯然全沒料到事隔三十年,竟還找得到這樣的東西。

初荷讓林管家將紙條遞上。她昨晚才要去歇息,就接到鄭奇山派人來傳話,要她找出任何證據才好服眾。其實她老早就在頒布停止發放月例之前就已經找到老王爺親筆所寫的字條,只是昨晚尚無機會拿出來。

「來,大家過來看看,這上頭分明就寫得一清二楚,你們這幾個老人家想必記性變差,怎麼全都給忘了?這可真是不應該啊。」鄭奇山招手叫幾個老人過來看。

「怎麼樣?你們要是心有不服,要不另外按個手印讓我比對比對?」

幾個老人自討沒趣的扯扯嘴角,不講話。鄭奇山看這態勢,也知道這幾個人分明就記得這事兒,只是老王爺一死,欺負福晉年幼,這才死不認賬。

「那好,這有憑據的大家也沒話說。福晉,我來替這些老人家說幾句話,瞧他們大約生活艱難,一時半刻沒法兒自給自足,你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嗎?」鄭奇山問著。

初荷點頭,命林管家將帶來的一箱物品打開,里頭已經按照名冊裝好一包一包銀子。

「這里按照每戶人口發放,最多五十兩,足夠做點小生意,同時也可租借王府田地耕種為生。願意拿的人就在此按手印,保證日後再無二話。」初荷聲音雖微弱,卻極是清晰。

這是她昨晚听到鄭奇山的人傳話之後才匆忙準備的。想想這可真是萬全之計,讓她不由得佩服贊嘆;只是,敬佩之余也不免懷疑,鄭奇山看來就是個膽大粗獷之人,心思怎會如此細膩?

想著,她不由自主的撫著受傷的手臂。昨晚看見那瓶藥膏,內心的疑惑逐漸加深。藥膏瓶身的模樣她曾在皇太後那兒見過,分明就是皇宮里的物品,鄭奇山只是一個偏遠地區的窮縣令,怎可能拿出這般物品?

「此法子甚好。同意的人就過去拿錢按手印,往後就不準再來鬧事,否則就得償還兩倍銀兩,也不準再用王府田地耕種,當然本大人也不會輕放。」

「那要是不按手印呢?」昨晚砍傷初荷的帶頭者挑釁反問。

鄭奇山臉色一冷。「不按,當然也不能勉強,那就自己找訴訟師來告啊,等打贏官司再來說吧。」

那人一提氣,正要發作,鄭奇山卻忽然重重拍桌子大喝。

「昨晚就是你拿刀傷人對吧?本官還沒拿你問罪,你帶刀傷人,難道眼里沒有王法嗎?」

那人看情勢不對,頓時臉色慘白。

「大人,倘若宗親們各個都願意拿錢按手印,初荷也不想追究昨晚的事了。」初荷表明。

鮑堂之上眾人面面相覷,幾個老人模模鼻子率先過去按手印,接著,其他人也都湊過去,畢竟,有錢那總比吃官司好。

直到所有人一一領了銀兩、按了手印,公堂上只剩下初荷、林管家以及鄭奇山。

「多謝鄭大人相助。」初荷露出有些虛弱的笑容。

鄭奇山起身走到堂下。「福晉傷勢如何?昨晚我家母親送到府上的藥膏,有拿來涂抹嗎?」

初荷點頭。「擦了那瓶藥,傷口愈合極快,早上就覺得好多了。」

「那就好。」

初荷看著他,略為思索後開口︰「鄭大人,您最近是否曾跟蘭泗貝勒踫面?」

鄭奇山一驚,卻故作鎮定。「自從那次驛站一別,就沒再見過啦,福晉怎會這麼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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