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麼權力葬送他對抒情大酒店的夢想?她應該向他坦白——就在此時此刻——而且並非是坦白她的過去,她應該向他承認自己就是酒店瑞塔。
「艾莉,沒有關系的,你可以告訴我。」
她真想撲進他溫暖的懷中,把頭靠在他寬闊的肩頭上,如果他真的是一匹只對下作和不潔的性事感興趣的種馬的話,她早就應該斷絕和他的來往了。
但他不是。
不錯,凱爾的確有他自身的缺點,他執拗得近乎頑固,他野心勃勃,她還是應該再對他多了解以後再把自己的秘密向他表白,可是命運卻讓他們一見鐘情,他們兩人的事眨眼之間便發生了,就像是命中注定-般。
「艾莉,你怎麼了?」
「我很好。我……我……」小心一點,她的理智在警醒著她。你絕不能和這個男人過于密切,一旦到了那種地步,你就必須把事情的真相全盤告訴他。
「嗨,你可以相信我。」凱爾在為她打氣。
可以相信我,德魯也正是這樣說的。當然了,那時的情況並不一樣,當時德魯已經讓她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把握好他們的未來——不過那個他們只是他自己︰而凱爾只是在努力讓她相信這一點。不過,德魯背叛她以後給她造成的那種失重和迷惘的感覺記憶猶新,再次相信一個男人可以說是極其危險的——尤其是一個她幾乎還並不了解的男人。一個她根本就不應該再見到的男人。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艾莉,當那個竊賊企圖綁架你作人質時,我不顧一切地阻止他。你當時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我,跟我一起走進了儲藏間,難道你現在就不能相信我嗎?」
她凝視著他那雙天藍色的眼楮,記起了她當時是何等的驚慌失措,她只是呆若木雞地傻站在那里,而他卻極快地做出了反應,把她從莫測的厄運中解救了出來。她應該告訴他,但不能過于詳細,也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我是在國外長大的,」她開始說道,聲音壓得很低,借以掩飾自己心中的煩亂,「在我到過的那些國家里,美國只代表一個字符。我沒有正常的童年,我很孤獨,尤其在母親去世之後。」
「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他輕輕說道,「我甚至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不孤獨過。」
「我回到美國上了大學並在學校里結識了德魯,他是學工程的,我們好了很多年。」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當初一定非常愛他。」
「我想是的。我和其他人的關系是無法與之相比的,」她坦率地承認道,「後來我父親去世了,我成了孤身-人。德魯畢業後去了亞特蘭大-家小玩具公司上班。那里的玩具大多是在東方一些國家生產的,所以公司里需要一名翻譯。」
「于是你就和他一同去了亞特蘭大。」
「是的,也就是從那以後我才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墨守成規的翻譯工作。我開始與說明書打交道,把它們翻譯成所謂‘讓用戶喜歡’的形式。這你也清楚,指的是簡單生動、有可讀性。」
「那還用說,」他打趣道,「玩具的銷售量從此一定會直線上升。」
艾莉不由得感到了一絲驕傲之情。「是的,公司的銷售量是上去了,但我卻沒能得到相應的認可。德魯說他需要一次‘升職’,這是超過其他工程師的途徑。」
「所以你就讓他佔有了你的勞動成果?」
艾莉是在吃夠了苦頭以後才汲取了寶貴教訓的,現在她跟他討論著這件事情,她發現凱爾比她預想的更容易溝通,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他對她非常的關心和理解。
「德魯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他的事業——我們的未來——比翻譯幽默生動的說明書所獲得的榮譽更加重要。由于我們已經訂了婚,同時我也並不是很喜歡自己的工作,所以我一直保持著沉默,而他則把我的創造性工作據為了已有。」
他用雙手握住她的手,痴情地凝望著她的眼楮。「我不在乎你們是否訂了婚,那個壞蛋利用了你。」
「我知道。」她說,盡避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痛苦,但她的聲音里還是流露出了酸澀,「有一天,德魯向我宣布了他的另一項‘升職’,他要和老板的女兒結婚了。」
凱爾的下頒咬得緊緊的,腮幫子下出現了兩塊明顯的疙瘩肉。「可你現在仍為那家玩具公司工作,為什麼?」
「我需要那筆收入。」她為自己開月兌道。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比她預料的更加糟糕,因為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失望的神情。「我也為亞特蘭大大學翻譯資料。」
「那好。」他說道,不過他的聲音顯然表明他對她的印象打了折扣。
「我打算在某間寫字樓里開辦一家女乃特咖啡吧——一個小型的情人樂園。」她月兌口說道,目的是想挽回一些影響。
「真的?」他笑著問道,「那一定很有市場前景,為什麼我就沒有想到呢?」
「其實這也並非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她承認道,「許多寫字樓里都有快餐吧,但我心目中的咖啡吧是在西海岸很盛行的那種,我將給它取名為香美樂咖啡吧。」
他露出了那種只有一個酒窩的微笑,表示對她的計劃很欣賞。「艾莉,這名字真是太好了,我會幫助你——」
「不必了。我還需要再多攢些錢。」她把自己的夢想講出來後,頓時覺得那個夢變得更真實了,離她也更近了,但她並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付諸行動。開辦一家女乃特咖啡吧意味著她的生活將要發生重大變化,同時也將要承擔更大的經濟風險,她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
凱爾審視了她一會兒,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他們默默地坐在那里,聆听著外面屋頂上雨滴擊打出的聲音,同時他的手仍放在她的手上。一種溫馨和理解的氛圍籠罩了他們,兩人以外的世界似乎變得有些虛無縹緲起來。不過艾莉心里很清楚,周日的報紙此時一定已經上了報攤。
凱爾凝視著艾莉,心里懷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喜悅之情。他終于用自己的秘密找到了艾莉那道感情屏障的薄弱點。這個女人的確很特別,那次他在情人樂園喝濃咖啡時偶一抬頭看到了她,他當時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相信了他,他心里想到,同時也深切地感受到她把自己的過去對他講出來是多麼的不容易。但她畢竟講了出來,她現在相信了他,這比什麼都值得,他到底用自己的秘密換取了她的信任。
就在這時,有節奏的雨滴聲中響起了一陣撲撲稜稜的聲音。艾莉一廠子站起來說道︰「是戈登回來了,我得去給它把身上弄干。」.「我把火點上。」趁她去照料戈登的當口,凱爾從壁爐上面的一個箱子里取出一節木頭點著了。
「好暖和,」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大黃貓帶到了壁爐旁邊,「你就臥在這兒,戈登,把身上烤烤干。」
他一直等到她把貓放下才把手伸向她。「我可不是為那只貓點的火,還有什麼能比伴著外面的雨聲在火光前談情說愛更浪漫的呢?」
她美麗的眼楮睜大了,隨後便順從地偎進了他的懷里。她是那樣的嬌小,幾乎有點弱不禁風,而且,噢,還是那麼的溫柔。他把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頸窩里,緊緊地摟著她,享受著她那熱情溫暖的身體,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