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柔喊住他即將離去的腳步,送給他容榆轉達的話。
「容榆不想再見到你,她說如果你繼續糾纏她,她不惜放棄台北的工作,放棄她的夢想,遠走他鄉。如果你還有點良心,不想再見她受傷,就請給她跟墨德安靜的生活。」
听完這幾句宣言,比方才被言柔咆哮半小時的話語還令他難受,帕德歐緊擰眉頭,黯然神傷的離去。
他清楚容榆的個性,她外表嬌弱,內心卻有一股鋼鐵般的毅力。
倘若他逼著她,她真的會逃。雖然他不擔心掌握不了她的行蹤,但不希望她跟墨德過著如驚弓之鳥般的生活。
他決定給她時間,也給自己空間,去學習真正的包容與無悔的付出。
第二天,容榆出門沒看到帕德歐,她的心情是矛盾的,松了一口氣,卻也覺得胸口一窒。
他,真的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逝了嗎?
她的心竟是莫名的惆悵與酸楚。
眨掉眼眸的水氣,她告訴自己接受新的生活。
遺忘愛情。
不再揪心,不再痛苦,不再流淚。
兩天後,一名義大利男人來到工作室,交給容榆一只牛皮紙袋,恭敬的說明內容物。
「這里面有一張位于天母獨棟別墅的權狀,及一本三百萬歐元的存折,請你清點一下。」
「抱歉,我不接受帕德歐的任何東西。」她的心被重擊一下,臉色有些蒼白。他想用這些東西做補償嗎?他以為她是能用金錢物欲衡量的女人嗎?
「容小姐,這項動產與不動產,皆登記在墨德名下,除非等墨德成年才能執行拋棄權利。還有,這並非贍養費,而是給墨德的教育費。
「帕德歐先生要我轉告一句話,他會等你,無論多久,只要你願意踏出台灣,他會馬上出現在你面前,懇求你的原諒。」
容榆心悸動一下。他沒有放棄她嗎?她抿抿唇,不想自己下定的決心被動搖。
下班回到公寓後,才發現帕德歐為她請了一名菲佣,幫忙打掃及照顧墨德,她想拒絕,但仲介怕支付違約金不願遣返。
她輕嘆一口氣,他仍繼續影響她的生活。
抬眼看見牆壁上大人小孩的涂鴉,墨德畫的全家福,想起跟帕德歐相處的時光,想起他像大孩子的陽光笑容。
他的溫柔,他的熱情,他的誤解,他的惡言相向……
容榆垂下眼,不自禁又滑下兩行淚,決定明天請人把牆壁重新粉刷,她必須減少能想起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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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德歐完全從她面前消失,無聲無息。
十天後,他寄來一個小紙盒與一封信簽,容榆沒拆開,直接丟進垃圾桶。不管他送鑽石或石頭,她不想原諒他對她的傷害。
鈴∼電話響起,拉回她的思緒。
「小榆,你今年帶墨德回家過年好嗎?」電話里章怡芳的語氣充滿期待。
「媽,我不想回花蓮。」容榆心口一緊,以前喜歡過年時親戚朋友相聚的歡樂氣氛,但她未婚生子的事卻成為街坊鄰居的八卦話題,讓她開始害怕過年。
當初父母激烈反對,差點鬧得月兌離父女關系,後來,雖然他們慢慢接受墨德,但仍不諒解她的行為,她頗感意外這次母親會主動提起要她回家過年。
「小榆,如果你怕親戚說話,大可放心。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墨德的爸爸的事,害我們為你擔心那麼久。」章怡芳的心情大好。
容榆微愣,為什麼母親的態度大不相同?難道帕德歐做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她不解。
「墨德的爸爸帕德歐,前些天有來花蓮,雖然是透過翻譯傳達他的話,不過我們看得出他態度誠懇認真,我跟你爸都同意讓你們結婚了。」章怡芳眉開眼笑。
「結婚?」容榆瞠大雙眸,心髒猛地震了一下。「不管他說了什麼,我們已經結束了,我不會跟他結婚。」
她微擰眉,不滿他直接對她的家人出手。
「帕德歐說他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會好好彌補你,也會花時間解決你們的誤解。他一一拜訪每個親戚鄰居,表明跟你的關系,現在沒有人會再閑言閑語了,我跟你爸也不用再替你和墨德擔心了。」章怡芳深表放心。
帕德歐竟在語言不通下走訪眾多不相識的人,容榆微微動容,隨即又將他拋在腦後。
「媽,我們已經結束了。」她淡淡地說。
「我相信他早晚會解決你們的問題,只是告訴你不用再害怕回花蓮了,其實大家會多說你兩句也是為你好,畢竟你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雖然墨德很可愛,不過……」章怡芳開始重復千篇一律的說詞。
「媽,我會考慮回去啦,拜!」容榆適時結束通話,不想再被碎碎念。
其實,她一直對父母有愧,因為墨德,她辜負他們許多期待,但她從不曾後悔當初的決定。只是,不知是否該後悔再次與他相遇……
甩甩螓首,再度將帕德歐的影像驅逐出境。
她發覺自己沒有想像中堅強,她不斷的想著他,又一次一次的強迫自己忘掉他,怕自己心軟,她不踫他寄來的任何東西。
帕德歐每隔十天半個月會寄來一個小盒子,她總是狠心的把它們完整的送給垃圾桶,想像這些不知價值的東西被吞進垃圾車里低泣。
她沒注意到身後小小的影子,一雙圓碌碌的大眼常盯著她,看出她丟禮物時眼底的憂傷。
墨德會趁她不注意時,偷偷靠向垃圾桶,將那些可憐的東西悄悄移到安全的地方。
帕德歐持續不斷的寄來小紙盒,上面郵戳顯示不同國家的標記。
他為什麼從不同國家寄給她包裝相似的東西?
容榆不只一次心生好奇,涌起想拆開盒子的沖動,但當她要翻找丟棄的垃圾時,卻早已不翼而飛。她想,應該被菲佣清理掉了。
這樣也好,她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
但她慢慢認清一個事實──她忘不了他。
不管花幾年的時間,不管是否原諒他,她仍會一直愛著他。
如今她只能把這份愛意放在墨德身上。
內心倔強的一面,不允許自己原諒帕德歐所犯下的錯誤。
不確定他會等她多久,但她不想主動與他聯絡。
盡避他們已經分離近一年的時間。
即使她經常想起他,想著他也許早已左擁右抱各國美女,畢竟他不像會禁欲的男人,他性感的男性魅力,就算不主動,也會招致很多蝴蝶撲身。
每次幻想他身邊圍繞許多女人的身影,容榆總不自覺涌起一股酸楚。
在丟了不知多少小紙盒後,她收到一件無法輕易丟進垃圾桶的禮物。
在她生日當天,帕德歐寄來一棵樹。
望著那棵樹,她一臉迷惑。當她拆開隨件附上的信閱讀時,激動得跌坐在沙發上。
這是一封中文信件,雖然字跡不算漂亮,但還算工整。
帕德歐竟然會寫中文!
容榆︰
我學了中文,終于知道你的名字代表的含意。
榆樹是古樹,也是北國樹。
上古傳說有一女子,得日夜不能睡眠的痛癥,一天吃了一棵樹的樹葉,竟然「酣臥不覺」,心情特別愉快。後人改愉從木旁為榆,即是今日的榆樹。
原來你的名字代表快樂,而我卻總是傷害你,害你流淚心傷。
永遠記得第一次見面,你被我嚇到顫抖哭泣的容顏。
我知道你為墨德一定也流了不少淚,盡避你很堅強,卻也有無助的時候。
再次相遇,我原是要好好珍惜你,尤其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後,但我還是傷害了你,為了愚蠢沖動的判斷。
容榆,你還不打算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