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很久沒吃過你燒的菜了。生,要不要我幫忙?」如鶯雀躍。
「不用,鶯,你去陪孩子們玩,我一個人就行了。」何樹生體貼地拍了拍妻子柔美的臉。
***
三個月後,何樹生攜妻帶子,又回到了久別的家鄉。
何母同何父——何家月,坐在客廳里等著他們一家。
一時,樹生一家回來,樹生笑道︰「爸,媽,都在呀!一路上我還真擔心你們出去了。來,雪兒,強強,快叫爺爺、女乃女乃。」
「爺爺好!女乃女乃好!」兩個孩子親熱地問了聲好。
何母拉過強強,笑道︰「樹生你們坐吧。來,強強乖,讓女乃女乃看看。喲!都長這麼高了。」
何樹生見母親不理如鶯母女,難堪地拉如鶯坐下,如鶯則拉過女兒。「雪兒,來,媽抱你坐。」
「媽媽。」雪兒則無所謂地坐在母親懷中。
「對了樹生,媽有什事可得跟你說清楚。」何母一本正經地說︰「前些天,關帝廟來了個算命的瞎子,我拿你的生辰八字給她看了一下,她仔細推算一回……」
何樹生見母親一見面就說些不著天地的話,也不倒茶、做飯,不覺有些不耐煩。皺了皺眉說︰「媽,如今都九十年代了,你還信這個。」
「樹生,你別太大意了。那算命先生算得好準,大家都信她。再說這有關生死的事,可馬虎不得,人都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媽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樹生,我就知道你嫌我煩。虧我和你爸上下忙乎,你以為現在那麼好回嗎?」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這次就听我的話,把飄雪送人去。」何母立刻擺正臉色。
「媽,你剛才說什麼,我好象沒搞懂。」
「樹生,那位算命先生說你今年有場大難,如將飄雪送走,便可逢凶化吉;如執意留她,你今年將難逃劫數。」何母恨恨地看了雪兒一眼,見她不理不說,她怎麼看雪兒就怎麼不順眼,主要是這孩子太漂亮了,漂亮得簡直不象人,何母不由自主想起一些精靈來。
「媽,」何樹生這回可真生了氣。「我看你是肥皂劇看得太多了吧。」
「樹生,真的不是媽在嚇你,那算命先生算得好準。你自己在仔細看看雪兒,世上哪有如此美貌的人?還有她的一雙眼楮,黑漆漆的,滴溜溜地轉著,再者她太聰明了,總不是吉利之人。常言道,紅顏多薄命,過于美麗的女人,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自己……」
「媽,」何樹生站起身來,「雪兒聰明漂亮是我們夫妻前世積德修來的,我真不知您哪來的這一套。我看家里地方也小,不如我帶她住在旅社,等廠里分了宿舍,安頓好,我再回來請您和爸去吃飯。」
何父站起身來,說︰「樹生,你還是那副脾氣。幾十歲的人了,一點也不穩重,你媽縱有不是,她也是為了你好。」
何樹生苦笑著說︰「爸,我知道我不是什麼有大出息的人,但還養得起老婆、孩子。」
「樹生,我幾時嫌你窮了,只是那算命先生的話好準,我也是怕你會被她克死。」
「媽,雪兒如果真是克星,我早就死了……」
「媽,」柳如鶯也流下淚來。「雪兒真的很可愛,如果一定要把她送人,不如我帶她走。」
「哎喲,難怪人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樹生,我真是白生養你了。」何母突然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哭了起來︰「才不過說你兩句,也是為了你好的話,你看你就臉紅脖子粗的數落我。老頭子,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媽,我懶得跟你說了。爸,我還她們先走,等安頓好了再來看您。」何樹生抱起兒子便走。
「樹生,你們還是先吃了飯再走。」
「不用了,爸,我的行李還在旅舍放著。如鶯咱們走吧。」
***
日子過得飛快,等何樹生安頓好妻女時,已到了十二月。十二月,南方正是鮮花爛漫,綠樹成蔭,和風暖雨。
初九,何樹生一大早便起來,陪著柳如鶯,做好早點,叫兩個孩子起床吃飯。
柳如鶯笑道︰「生,今天是雪兒的生日,你早點下班,陪我一起給雪兒買條裙子。」
「是呀,日子過得真快,咱們都了四個月了。」何樹生點頭嘆了口氣。
「媽媽,我要自己去挑。」雪兒笑嘻嘻地說。「這里好熱,還跟夏天一樣。」雪兒一面喝粥,一面擦了把汗,嫣紅的小臉晶瑩剔透,盈盈雙眼如秋水一般。
「不行,你今天下午有課。」
「媽媽,今天下午是數學課,我們數學老師好嗦,一節課才講兩道題。可那些題目我一看就會,才不像三叔的女兒——青青真的好笨,每次考都不及格,老師還讓我教她呢。」
「你你聰明。」柳如鶯含笑擰了擰女兒的小臉。
何樹生飛快吃完早點,說︰「如鶯,你帶她去也好,雪兒帶來的冬衣這里是用不上的。你幫她多買兩件,今天她生日嘛!我今天可能還要加個班,晚一點回來。雪兒,別怪爸爸好嗎?」
「爸爸,你也別太累著。雪兒知道你是為了我們,但身體還是要注意的。」
「知道了,我的小大人。」何樹生听得心里暖乎乎的,就勢親了親女兒的俏臉走了。
「媽媽,我來快碗筷。」雪兒見母親似乎有些疲倦,連忙扶她坐下。
不知怎地,柳如鶯就只覺得一陣心悸,坐在椅上,對飄雪說︰「雪兒,不知怎的,我今天格外有些不安,你請天假也好。陪陪我,我總擔心會有事出。」
「好的,媽媽。」雪兒點頭答應。
「媽媽,抱抱。」三歲的兒子強強邁著兩只小肥腿走過來,拉著柳如鶯撒嬌。
「強強乖乖,媽媽不舒服,姐姐抱你好嗎?」雪兒年紀雖小,人卻非常懂事,見母親臉色蒼白,連忙抱過弟弟。
「雪兒,你把他給我抱。我總覺得有件東西會失去一樣。」柳如鶯一把抱住兒子。「雪兒你也坐在媽身邊,等媽媽休息一會,便帶你去買衣裳。」
「媽媽,你不舒服就別去了,反正我又不是沒衣服穿。早一天,晚一天,還不都一個樣。」
「雪兒,你真懂事。」柳如鶯朝女兒笑了笑。
就在柳如鶯百般不安之時,外面突然有人在叫︰「小柳,快跟我去醫院,樹生出事了。」
柳如鶯只覺得天旋地轉,頓時征在那里。
「媽,你怎麼了?叔叔,我爸怎麼會出事?他在哪里?」飄雪一面扶著搖搖欲倒的母親,一面哭著問來人。
「小柳,你先挺住,快跟我上車,去醫院。」來人不急細說,拉住柳如鶯便走,雪兒也忙抱了弟漲跟上去。
病房外,何家月與何母和何樹生的姐姐,弟弟,全在焦急不安地走來走去。
何母一見柳如鶯母女,便氣不打一年來。走過來一把抓住柳如鶯,便罵︰「都是你這孤狸精,當初便告訴你,這死丫頭是個克星,會克死樹生,你偏不听,成日里挑三禍四,專會裝模做樣,折磨我兒子。現在好了,樹生讓你磨死了,你可稱心如意了。樹生呀……」
柳如鶯恍如呆了一般,完全听不清人在說什麼,任何母將她搖得頭發散落。
雪兒看不下去,放下弟弟,一把拉開母親。
「喂,你還是不是人呀?沒見我媽正難過嗎?當心我見著爸爸,告訴他,你是怎麼欺侮我媽的。」
「你……」何母聞言,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什麼你,你當我是媽媽,由著你欺侮不知回嘴嗎?」雪兒把一瞪,擋在柳如鶯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