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夕舞做了個鬼臉,眼楮眯成一道線,鄙視的看著他,用變調的聲音嘲笑道︰「往後跑嗎?那還真慘咧。」
「你這個臭女人,簡直欠扁。」藤野秀一氣的像只冒煙的獵犬。
十夜很無聊的對著他們嘆氣。兩個人的歲數加起來也有半個世紀長了吧!可每天像小孩子似的不厭其煩的互毆,到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啊!恐怕這輩子是杠上了!真搞不懂,明明對彼此都有那個意思,為什麼不明說呢?就知道吵來吵去,咬來咬去!這種戀愛方式他一輩子都不敢效仿。
他按了一下內線電話「小音。我們去看醫生。」
「我很好啊。」沈凝音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不是,我這里有兩個神經病!什麼都敢說,就是不敢承認心里在乎對方。你說是不是該看醫生啊!還有,這讓我知道原來我這麼幸福。」十夜瞥了那對吵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冤家,不是味兒的抱怨。憑什麼總讓他當噪音的犧牲品!他要展開防守反擊戰!
「哦?」沈凝音曉得他在說誰了。
「你說誰心里有她!」藤野秀一的表情好像看到外層空間的微生物一般。
「我才不稀罕你愛我!」夕舞用力戳戳他的胸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家伙,說出來會死嗎?
「咚咚咚」南井敲門進來,身後跟著臉色異常緊張的沈凝音。
「副董!董事長和夫人已經回國,但是在回家的途中出了一場車禍,現在正在東京醫院接受進一步的診斷。」南井說。
「什麼?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十夜猛的拍案而起。
正吵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人也愣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南井,給我備車。下午的預約全部取消。」他一邊快步向外走,一邊吩咐。看著手足無措的沈凝音,說道︰「音,你跟我來。」雙臂像鐵鉗般夾住泣不成聲的妹妹。
「是,副董,車已經安排好了。」
四個人風風火火的闖進急診室的大廳,就看見黑川櫻子被護士扶出醫療室。黑川十夜發瘋似的沖了上去。他像頭被激怒的獅子,那種野獸般的血液在體內沸騰燃燒,他沖動的想把那個女人撕成碎片。在他心里,一直藏著一份不被人知的仇恨,一切的一切,皆由他這位「親愛的繼母」一手造成。他恨她,恨她奪走了父親的愛和母親的生命,卻又要尊敬她,因為父親需要她。
「我爸在什麼地方!他怎麼了!」還未等十夜開口,夕舞已經搶先沖了上去。
十夜不等她回答,一手捏著她手腕,借此來發泄他的憤怒。烏黑的眼眸閃爍著毀滅的光芒。「你最好祈禱我爸沒事,不然,我們舊帳新帳一起算。」他特意在‘舊帳’著兩個字上語氣特別重,仿佛在暗示別的什麼事似的。
「放手。他死不了。我也受傷了。」黑川櫻子掙月兌開他的手,撥開頭發指指額頭上的傷。有些心虛的權衡著現在的情況,識時務的略放低了姿態。
「黑川先生現在還在急診室里,情況並不會危及生命!請您放心。」護士說完就轉身離開。
十夜冷冷的瞪她一眼。而黑川櫻子卻不在乎的甩了一下披肩的紅發,從真皮提包里取出一包點心,旁若無人的吃著。
在一旁未曾有機會開口的藤野秀一對身邊的沈凝音說道︰「她就是十夜的繼母——黑川櫻子,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以後你……」他搖搖頭,一副言盡于此的樣子。
沈凝音兀自重復了一遍「黑川櫻子?」這讓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難怪十夜那麼恨櫻花樹,難道和他繼母的名字有關系?她到底置身于一個怎樣的家庭里,她該以什麼姿態來面對這些人呢?藤野的話明明是在警告她,要小心黑川櫻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又讓她想起昨夜的夢魘,每件事都很離奇怪異,漸漸一種蹊蹺恐怖的感覺籠罩全身,後頸仿佛有冷氣在吹,從心底里冒冷汗。
「你就是沈凝音?」黑川櫻子用一種格外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她。像在挑選牲口似的,讓她更是渾身不自在。
「嗯,阿姨好。」沈凝音怯怯的應道,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會跟她說話。
「好個屁,出車禍還算好嗎?那你要不要跟我一樣好。哼!神經病。」黑川櫻子看了她一眼,隨後就在醫院回廊里的椅子上坐下,繼續吃她的點心。
沈凝音一開口就知道說錯話了。下意識的看著十夜,可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手術室,未曾留意到她。
此時,藤野秀一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沒事。」
她感激的回望他一眼,只兩個字就把她從尷尬里解月兌了出來。她局促不安的在不長的回廊里踱步,反復思考著現在的處境。可總覺得,有一雙眼楮,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會是她多疑了嗎?
第五章
冷月橫空,落紅滿徑。影隨風動,風不靜,櫻自舞。
「喵——」
黑川櫻子聞貓叫如听鬼召。惶惶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艷若桃李,光彩照人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驚恐。隨即匍匐在地。
「我要的東西呢?」一個人從窗口飄到臥室的暗處,與此同時,原本亮著的吊燈「唰」的壞掉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在這里。」黑川櫻子從睡衣里拿出一張磁盤,雙手抖抖索索的奉上,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不錯。你做的很好。起來吧。」那人的口吻像赦免了一個死囚。帶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她的表情,興許,比上帝還高高在上呢!
「謝主人。」黑川櫻子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垂著頭,大氣不敢喘一聲。
「櫻子啊……」
「是主人。」
「你知道你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嗎?」那人嬌聲細氣,深有談笑用兵的皇家風度,從她不嗔不怒的言談中,大可體會到這一點。
「請主人饒命!」黑川櫻子一陣腿軟。她的恐懼不是沒有道理。
「哼哼。」她一陣冷笑,妖惑的媚音轉作輕柔的撫慰,「行了,我若怪你,你還有命求饒嗎?」
黑川櫻子暗自燒香禱告,幾乎虛月兌。潛意識的拭著頭上的冷汗。
「這出戲太精彩,讓我幾乎不忍太早結束。櫻子啊!黑川十夜和沈凝音,一定會很快結婚,你要好好的為他們操辦啊!讓全世界的人都參加他們的婚禮吧!」她手里隨意把玩著一枝櫻花,說完,將唇印在花瓣上,接著就毫不憐惜的揉碎,踐踏。這就是反抗她的後果嗎?或許,遠比這樣殘酷。付出的代價也更慘痛。
「明白了。主人不是恨她嗎?為什麼要……」黑川櫻子不敢多問。
「哈哈……這是宿命的糾纏,誰反抗,誰就會被緊緊的綁縛。沒有人可以掙月兌,你,亦是如此。」香音冰涼冷酷,如一尊被詛咒的天神。
隨著香音飄遠,黑川櫻子也歪倒在厚軟的地毯上,燈一瞬間又恢復的亮光,她的心隨即猛的一跳。側臉看向窗外,冷風撲打著她的身子,她從心底里顫抖。她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魔鬼附身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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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音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調皮的陽光戲弄著她睫毛,那殘留的淚痕上有一層天使的絨光。她看著俯在床沿上睡著了的十夜,心里一陣安慰。輕輕撥亂他的短發,指尖的觸感告訴她,這不是夢。
「你醒了。」十夜閉著眼,抓住那只小手,放到唇邊輕啃了一口。
「嗯。」她笑著抽回手。又問「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嗎?」
看他被家里的事折磨的有日無夜有醒無眠的樣子,卻還陪在她身邊,怕她在陷入什麼噩夢,這份疼惜卻讓她說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