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渝……」壓抑在這個高大男人心中、那脆弱的一面終于忍不住被挑出。勤郡無法刻制自己的情感,伸手握住了蘭月的小手。
那柔女敕而真實的觸感,讓他心中涌起了一肌澎湃的悸動。
他清楚知道自己握的並不是容渝的手,但為什麼,他的胸口卻有股難以形容的沖擊?那是什麼感覺……忽然,勤郡感到握住的手抽動了一下,接著,他看見蘭月皺了下眉,隨後緩緩的睜一了她的雙眼。
「你醒了?」見她醒來,勤郡心中的大石似乎放下了。
「勤郡哥哥……」蘭月意識仍有些模糊,直覺地想撐起身子,「額娘呢?額娘她還好嗎……」
倏地,頭上的一陣劇痛讓蘭月雙手一軟,向床側跌去。
「小心!」勤郡急忙大手一張,接住她的身子。他被她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她傷了頭還不夠嗎?「你干什麼?」
「額娘她……」蘭月沒發現自己正被勤郡抱住,一心只擔心著婆婆的傷勢。
「額娘她沒事,你先顧好你自己。」勤郡見她這樣,沒來由的發起脾氣。
這丫頭真不懂得照顧自己。
上次被藥給燙傷的時候也是一樣,她一心只擔心著他是不是也受了傷,完全沒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燙得紅腫。
「額娘她真的沒事?」靠在勤郡的懷抱之中,蘭月仍然有些擔心。
「都跟你說沒事了,你听不懂嗎?」他連忙起身,將她的身子緩緩放回床榻之上。
蘭月這才發現,方才若不是勤郡眼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子,她肯定會摔到床下去。
在勤郡的懷中,她可以感受到他強壯而溫暖的臂膀,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的身子。他的身上,有股讓她沉溺其中、無法思考的氣息……當勤郡將蘭月放回床上後,她發現自己方才劇烈動作,似乎拉扯到了她頭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
「我的頭好痛……」她伸手想要模模自己的傷口。「廢話,被書砸到會不痛嗎?別模!」勤郡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語調仍然帶著怒氣。「你自己難道不會小心一點嗎?一天到晚受傷,增添我的麻煩。」
蘭月縮回小手,像個孩子般抿了抿唇,「對不起……」
看著她那無辜柔情的模樣,勤郡發現越是這樣,他就越難強迫自己討厭她,于是他決定起身離去。
「你醒了就好,省得要我在這邊照顧你。」
「你要去哪?」見他要走,她有些心急。
他好不容易才能來到房間陪伴她,那麼快又要離開了嗎?
她真的好難得能有與他獨處的時間……雖然明明知道他討厭她,可她就是喜歡他,因為他是她的夫君呀!
「回書房,看到你就心煩。」他往門邊走去。
見他又惡言相加,蘭月的心頭不禁揪了一下。
隨後,她又安慰自己,至少他還有在她身邊待到她醒來為止。
「你有事就喚下人進來吧!別勞師動眾又讓阿瑪額娘他們擔心。」
「我知道了……」躺在床上的蘭月,看著背對著她的勤郡,點了點頭。
「還有,大夫交代你早晚都要吃藥,須服七日,你一碗都不準少,听到了沒?」他忽然回過頭,對她說著這話。
蘭月一怔,勤郡是在……關心她嗎?
「我……我會的。」她有些傻愣愣的點了頭。
勤郡瞪了她一眼,再度轉身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蘭月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他剛剛真的是在關心她嗎?他是不是不再那麼討厭她了呢?
她真的好希望勤郡能夠多看她一眼,或多和她說一句話,因為,她真的好愛他、好愛他……勤郡陰沉著臉,邁開步伐走進了府中一個他從未踏進過的園子。
窗內燭影搖曳,還看得到女子的身影正走動著,看來他要找的人尚未就寢。
他伸手敲門,門扉隨後打開,里頭的人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爺?」應門的是他的側室,夏荷。
「還沒休息?」
「……還沒。」夏荷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原本有些疲倦的表情連忙綻開燦爛的微笑,「爺怎麼突然來找夏荷?」
嫁進禮親王府那麼多年,其他如夫人都是不爭不鬧型的,夏荷一直渴求著能得到勤郡的垂憐,並為他生下子嗣,可惜勤郡一直深愛著他的福晉容渝,從未將她放在眼里。
容渝死後,她本以為自己有很大的機會得到勤郡的心,順利的話甚至可以就此扶正為他的福晉。
可是萬萬沒想到半路竟殺出了程咬金,來了個皇帝賜婚,教她渴望的少福晉的位置就這麼硬是被蘭月給佔走。
她本想說和勤郡熟識的蘭月,一定很快就能擄獲他的心,自己怕是再她沒機會了,然而,今日勤郡卻突然夜訪她的香閨,讓她心中暗自竊喜,他是不是改變心意,決定要在她這里尋求慰藉了呢?
「我今晚在你這里過夜。」勤郡語氣陰沉,听不出一絲情感。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夏荷藏不住眼神中的興奮,連忙推開門邀請勤郡進入。
「那爺快快請進吧!爺怎麼沒先讓人通知夏荷一聲,好讓夏荷做個準備呢?」
「不必了。」勤郡與她錯身而過,逕自住屋內的床榻走去。
夏荷關上門後,立刻快步走到勤郡的身邊,心跳也不禁加速。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爺,讓夏荷替您寬衣吧?」她身段嬌媚,主動往勤郡的身子靠了過去,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一記冰冷的眼神。
「我只是來這里過夜而已,你什麼都不必做,也不許問,听懂了嗎?」
夏荷一愣,「听……懂了。」
「我睡了。」丟下一句話,他便逕自從一旁拿了床錦被,席地而睡。
夏荷顯得十分錯愕,但勤郡卻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會踏入夏荷的房內,他的確也是千百萬個不願意,他從來都沒有想要理會這些雙親擅自作主為他納的側室。
然而因為他理解到蘭月對自己的情感,還有她那百折不撓的決心,甚至,他發現自己似乎也對蘭月起了不該有的情緒,所以他只能使出這樣不留情面的手段——夜宿夏荷的房間,讓蘭月誤以為他寧願接受側室,也不願接受她的情感,最後知難而退。
若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他一點都不想和夏荷這個女人有何關系。
「爺,您要不要到床上睡?」夏荷有點不解眼前的狀況,勤郡進了她的房,卻不想上她的床?
「我說你不許多問,沒听懂嗎?」勤郡連看也沒看她一眼的冷聲道。
「是……」她盡避內心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閉上了嘴。
勤郡合上了眼,不再做任何回應,他的心中始終盤算著,該如何「對付」蘭月,才能讓她放棄對他的情感。
炎熱的午後,大雨澆熄了一些暑氣,蘭月坐在廊下的靠椅邊,有些慵懶的看著手上的書,但其實她的思緒卻久久無法集中。
她都听說了,勤郡已開始在他的側室夏荷那過夜,每天夜晚,他總會踏入夏荷的園子。
嫁給勤郡這三個月的時間,她為了改變兩人的關系,做了很多的努力,沒想到勤郡不但不接受,甚至還將她推得更遠。
他曾放話說過永遠不會踫她,但直到現在毫不客氣地到別的女人那兒過夜,卻唯獨不接受她,的確使她覺得很挫折難以接受。
她知道,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本來就沒什麼了不起,但是他能入其他女人的房門卻唯獨不接受她,的確使她覺得很挫折。
盡避對于現況感到有些心酸,可她知道,只要勤郡一天不接受自己,就代表她的努力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