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額娘想要來,隨時都可以來!」蘭月興奮的說著。
埃晉被她逗得開懷大笑,「蘭月,這書房雖然不比你在緒親王府里的大,但是應該夠你擺下這些書了。」
「這樣就很夠了。」她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模著那些書籍。
「來,額娘和你一起把這些書放上去。」
「啊,額娘,我來就好了。」搬書這種粗活,她怎麼忍心讓福晉做?
「不會、不會,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做,就當活動活動筋骨吧!蘭月,快點。」
說著,福晉便伸手將書籍一一擺到木架上,蘭月看了也連忙上前幫忙。
兩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的分工合作,一忙就是大半天。
「差不多了。」
不知過了許久,終于只剩下蘭月手上捧著的最後幾本書。
「瞧你,臉都髒了。」福晉拿起絹帕,替她擦著頰上的髒污。「忙了整個早上,餓了吧?」
「有一點。」蘭月雖然有些累,但心中卻很滿足。
「你把那幾本放上去,我們就去用午膳吧。」
「好。」蘭月說著便踮起了腳尖,有些吃力的伸長手將書籍放到木架最上方的空格。
就在此時,老舊的木櫃似乎禁不起眾多書籍的重量,稍稍的晃了一下,就在蘭月放上最後一本書時,已經超出它的負荷極限。
發出幾聲怪異的聲響後,木櫃在蘭月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整個應聲傾倒。
「啊!額娘,小心!」
「蘭月!」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蘭月只來得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埃晉,擋住所有落下的書籍和木板,隨後兩人便一同摔落地上,並被滿滿的書籍給掩蓋住。
「蘭月、蘭月,你還好嗎?」福晉連忙推開砸在兩人身上的書本,她清楚是蘭月替她承受了大部份的重量。
「額娘……」蘭月只覺得頭昏眼花,身上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啊!蘭月,你……你流血了!」福晉看著從她額上緩緩留下的血絲,不禁驚呼道。
「我……」蘭月伸手想抓住些什麼,但隨後便覺得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了。
「蘭月、蘭月,你醒醒呀!快來人呀!」福晉慌了手腳,連忙大聲疾呼。
第2章(1)
勤郡快步疾走在街道上,臉上掛著焦急的神情。
他才上街沒多久的時間,家僕忽然臉色倉皇的找來,氣喘吁吁中,只來得及他告知家中出事,福晉與少福晉都受了傷,他便立刻轉身沖回家。
他直覺是蘭月因為早上受了他的氣,所以遷怒到額娘的身上。
一想到此,勤郡對額娘的擔憂逐漸被對蘭月的憤怒取代。他發誓,如果她當真敢傷害額娘,管他什麼皇帝老子,他一定會親手掐死她!
「額娘!」一沖入府邸,不見雙親蹤影,他立刻直奔他們的房間。「額娘?」
「貝勒爺,王爺還有福晉都在您的房中。」一名婢女從房內走出,說明道。
「在我房中?」為什麼?是因為蘭月的關系嗎?「福晉沒事吧?」
「福晉只受了點擦傷,可是少福晉傷得很重,大夫還在房中……」婢女話還沒有說完,勤郡便轉身就走。
他快步奔回房中,想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蘭月!」
勤郡用力推開房門,看見雙親坐在桌邊,而大夫正在床邊診治著雙眼緊閉的蘭月。
「勤郡,你終于回來了。」福晉連忙招手,將勤郡叫到身邊。
「額娘,發生什麼事了?你傷得重嗎?」勤郡連忙上前察看福晉的傷勢。
一旁的禮親王臉色則是有些凝重,「你額娘沒事,倒是蘭月暈倒到現在都還沒醒來。」
「到底怎麼了?怎麼額娘和蘭月都受了傷?」勤郡的心中還是一團謎霧。
于是福晉將稍早之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包括蘭月不顧自身安危、只記得要護住她的行為。
听到額娘的描述,勤郡內心不禁一緊,原來這一切都是意外,蘭月甚至為了要保護額娘還受了重傷?
他誤會她了。
「蘭月這孩子……」禮親王嘆了一口氣,「從小到大就是這麼替別人想,也不想想自己瘦弱的身子,怎麼禁得起這樣的撞擊?」
勤郡看著雙親的表情,知道自己方才誤會了蘭月,內心感到些許愧疚。
他應該知道蘭月是個什麼樣的姑娘,畢竟他從小就認識她了,她絕對不可能做出傷害額娘的事。可是,為什麼他當下會有那樣的念頭?
是因為知道自己對她不好、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才認為她一定會不理智的遷怒嗎?
「那……蘭月現在怎麼了?」要說出這句話,勤郡似乎覺得有些別扭。
「她被書砸傷頭,暈了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來。」福晉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尤其蘭月又是為了護她才會變成這樣,讓她真是歉疚又心疼。
「唉,要是蘭月真是有個三長兩短,看看咱們要怎麼向緒親王府交代?」禮親王心煩的站起身,在房內來回的走著。
勤郡遠遠望著躺在床上的蘭月,心中竟然有種他不願想起的熟悉感受。
他永遠忘不了,當容渝染上惡疾時,他們一家人,也是這樣在一旁守候著奇跡出現。
然而,當今天躺在床上的人變成蘭月時,怎麼他心中竟然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有些害怕,要是蘭月真出了什麼岔子,他該怎麼辦?
他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向緒親王府交代?還是覺得對不起死去的容渝,因為他沒有照顧好她疼愛的表妹?
勤郡一步步的走近床邊,大夫恰好結束診治,站起身來。
「貝勒爺,少福晉因為頭部受到劇烈撞擊,所以暈了過去,不過您不用太擔心,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大夫信筆寫了幾帖藥方,恭敬的遞到勤郡手中,「這是去瘀化血的藥,少福晉醒來之後,讓她早晚服用,七日之後應該就無大礙了。」
勤郡冷冷的接過藥單,沒有說話。
「沒事的話,小的先行告退了。」大夫早听聞勤郡喪妻之後的怪脾氣,就怪惹怒他,于是收拾完東西就匆匆離去。
勤郡看著沉睡的蘭月,發現她的額上有個明顯的傷口,他能想像當書砸下來的時候,她有多麼痛。
「阿瑪,額娘,蘭月我來照顧就行了。」他回過頭,對著仍然著急憂心的雙親說道。
「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蘭月是我的妻子,本來就該由我照顧。這丫頭從小就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他話雖然這樣說,但其實只是希望雙親能先放下心來。
「好吧,蘭月要是醒了,你馬上讓人來通知我。」
「知道了,你們別太擔心。」
送雙親離開房間後,勤郡在原處站了一會,許久之後,才拉過一張椅子,坐到了蘭月的床邊。
勤郡望著她微皺的眉,可以想像意外發生的當時,她不顧危險護住額娘的畫面。
他知道,她一直都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他看過她的溫柔體貼、孝順友善,所以當發生危險時,他不訝異她會不顧自己安全,用身子護住額娘。
照理說,他該感激蘭月的挺身相護,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卻陷入了矛盾之中,尤其當他知道蘭月對他的情感之後,覺得有種惱怒的無奈。
他實在不知道蘭月的腦袋是怎麼想的,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就願意留在他的身邊、承受他對她這毫無道理的怒氣嗎?
一向被他視為妹妹的蘭月,執意選擇了一個不會愛她的男人托付終身——而他正是這個混帳男人!
她應該值得更好的依靠,而不是了這個喪妻的鰥夫呀!
勤郡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她那狀似亡妻的面貌,讓他再度勾起了難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