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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轉瞬即至,鐘雨亦成了程源的司機兼雜工。程源雖待人溫和但做事也循原則鐘雨與他二人默契漸漸竟無須言語。
鐘陽來電通知鐘雨他和辛意梅旅行路線改變,要先至意梅在馬來的家中所以到來日期要推遲到聖誕前夜。鐘雨無他議,歡迎他二人來同度聖誕。
程源工作忙時鐘雨便至店里店中有敏兒在著實令人放心。家中傳真機上懸著的紙堆在地上打卷兒乎都是陸雪明的催稿,鐘雨—一攢起扔進紙簍。現在心淡得比水還不如,哪里還寫得出東西。書房桌上原放著一個鏡框,里面瓖的照片是鐘雨與鐘陽、元峰、元艾還有安元凱。如今被鐘雨反放在桌上拿了本厚厚地書壓住,那只是張照片,不會知疼。
媽媽常在早上打來電話她從不問程源,鐘雨開始以為她是忘了這一回事這一個人,某一天放下電話後才恍然明白,自己原來與母親秉性相承,越是心中重視反越淡定。
離聖誕尚遠大街小巷便早已是一幅節日景象一天接了程源回家在車中他望著車窗外的景致忽然扭頭說︰「過一個二人聖誕如何?」
鐘雨不置可否,忽然想到鐘陽與辛意梅,提起來,他听罷聳肩道︰「那就留至明年再過兩個人的聖誕吧。」鐘雨笑說好,心中對于明年卻無半點概念。
回家急急奔進書房鋪開紙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文章也未斟酌便給陸雪明傳去,不一會兒,便接到她的電話,一開口就埋怨鐘雨近來懶惰不念舊情,鐘雨不理,只問她剛剛的文章可好,她半天才說︰「文采一般,但說到過聖誕于國人無甚意義也算蹊徑獨僻。」鐘雨嘴角含笑欣然放下話筒。
敏兒要鐘雨見見她的男人,恰好聖誕前夜行業內有一晚宴,鐘雨叫她攜男友同去,這樣見了亦不顯尷尬。
鐘雨覺得近來自己的生活像開始步入正軌一般,
日子過得丁是丁,卯是卯,平穩得就像是老司機開車,輕車熟路,不慍不躁。
聖誕前夜的同行聚會全是熟人朋友,互相見了皆笑臉以對。鐘雨一身寶藍無肩晚禮外罩同色皮草披肩,她的皮膚早已養回細致白女敕,再艷麗的顏色到了她身上也不顯張揚。敏兒今晚穿了身翠綠瓖金的禮服,那麼有暴發戶感覺的配色到了她的身上卻是分外的團圓美滿,充滿喜氣,立在她身邊的男友讓人見了只覺二人般配,他不時側低下頭對敏兒耳語,兩人的甜蜜讓鐘雨看得不願別過目光。
「怎麼沒見程源?」仍是一身黃衫的李穎都自身後冒上來。她見過程源幾面在心中己把他認定為鐘雨的真命天子。
面上浮起笑容,鐘雨說︰「他與朋人有約。」事實亦是如此,兩個人即便成了夫妻也不需天天纏在一起,鐘雨向不遠處的汪建北舉起手中的酒杯晃晃,知道眼前的這一對夫婦算是例外。
「心萌婚後可好?」鐘雨憶起那日在店內見到盧心萌,便隨意問起.
「仍是甜甜蜜蜜,女人吶還是嫁給愛自己的人好。」
鐘雨吞口酒,抿唇一笑。
「剛剛見到葉芝華了嗎?」穎都問鐘雨。
「誰、哪個葉芝華?」
「剛剛今T台表演的那個模特,今年獲最佳新人獎的葉芝華。」
「哦。」鐘雨恍然大悟,是倚在安元凱懷里的那個「新獎美模」,「她怎麼了?」
「沒見她一臉的頹廢失意?她為安元凱錯失了好多出位的機會,誰料人家還是和原先的女在訂婚了,她那發腫的眼楮就算用再彩的妝也難遮掩得住。」李穎都的話句句轟來,鐘雨只覺眼前景物全部晃到十米之外。安元凱訂婚了?何時的事?為什麼自己會不知道?她愣怔住,慢慢調穩氣息,才開口問李穎都「何時的事?」
「嗯?」穎都被鐘雨問得愣一下,但一剎便明白了,忙道,「哦,我忘了你家與安家是世交,怎麼你不知道嗎?訂婚儀式在洛杉礬,時間就是今天。看來葉芝華是早就知道了,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又出來走台。」
鐘雨堅持著听她說完,心里不住地喚著自己的名字︰鐘雨,鐘雨,鐘雨……是想對自己說些什麼,但除了姓名可被喚起外,她無法理清任何思緒。
端著酒杯,走到簾幕後面的露台,冷風吹來,從心深處打了個冷顫,頭垂著,想深吸口氣振作起精神,最終卻只能大口吞下杯中的酒。他真的訂婚了,如無意外,我將在年底和妮基塔訂婚,安元凱年初在洛杉機家中對自己說過的話重新回響在耳邊。
敏兒見鐘雨一個人走到露台,便跟著她過來,問她︰「怎麼了?」
鐘雨抓住她的手臂,把頭斜靠在她的肩上答︰「累了。」
那晚鐘雨喝醉了,敏兒與男友將她送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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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程源的臉,他坐在床邊望著鐘雨,「睡美人,你終于醒了。」然後匆匆地看了一下腕上的表,「鐘陽的班機快到了,得去接他們兩個。你是再睡一會兒,還是起來和我同去。」
啊,鐘陽和意梅要來,鐘雨早已忘記了這件事,此時經他提醒,頓時進出精神,迅速地從床上跳起笑笑說︰「我和你同去,五分鐘就好。」衛生間的鏡子里,憔悴的臉上浮腫的雙眼露著血絲。鐘雨洗把臉,束起發,穿上白色的運動衣褲,戴上墨鏡,這樣的她遠望去,還是昨晚之前的她。
和鐘陽見了面緊緊地抱在一起,站在身後的程源走到鐘陽身邊拉過他手里的的行李拎在自己手中,鐘雨松開懷抱,又和意梅摟在一起,程源在旁邊笑著。「要不要和我也抱一下?」
鐘雨這才松開手臂,沖鐘陽和辛意梅介紹說︰「這是程源,建築師。」
意梅頷首,鐘陽欲從他手中拿回行李,卻被他擺手制止,道︰「車就在外邊,咱們走吧。」
鐘陽與姐姐並排走在後面,他瞅了一眼鐘雨被墨鏡遮住的臉,說︰「元凱哥昨晚訂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鐘雨聳聳肩,「昨晚在酒會上听人說的。」
「我還以為他和妮基塔成不了呢。」鐘陽對這件事也是大感意外,本來大吵一架,看起來再無復合希望的一對男女,誰知道隔了五個月後又閃電訂婚,真是不可思議。
「誰都沒通知嗎?」鐘雨問
「听說妮基塔不反對一切從簡。」
好一個不反對從簡,這也是抓住他心的絕版秘籍嗎?鐘雨揚著頭往前走,前面程源與意梅的背影虛晃晃地像是遙遠的影像。
出了機場程源坐進駕駛位,而鐘雨開始東一句,西一句地與意梅聊他們此次假期中的所見所聞鐘陽听到姐姐一直不停的說話聲漸漸放松下來閉上眼楮假寐。四個人進了家後,程源幫鐘雨把他們兩個的行李放在臥房,一副男主人姿態地安排說︰「去吃飯吧,我已經訂了地方要給你們接風。」大家都無異議。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鐘陽喝了些酒便見話多與程源學哥學弟地論了起來。程源看來也是不勝酒量的人,幾杯酒下肚,一臉的關公模樣。鐘雨和意梅兩個人看著他們,只能是搖著頭笑,鐘雨也滿斟酒杯與意梅道︰「干杯!」
晚上就是聖誕夜意梅家是傳統的天主教徒,鐘陽與她兩個人去城里的天主教堂做彌撒,他們過的是純正的聖誕。晚上夜幕降臨之時鐘雨雙臂撐在窗台上往外望去,黑黝黝的天空靜謐地蓋著大地,令人心里陡生敬畏。無語之時程源從身後走來,環住她的雙肩,臉頰與瞼頰貼在一起時,從他肌膚中傳來的溫熱令鐘雨雙眼一熱淚滑下,程源的吻立時吸干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