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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霏霏 第6頁

作者︰許柔風

鐘雨心想其實這個女人是聰明的,因為哪兒有像自己這樣不會妖術只肯吃素的女魔。

天黑黑的,听著音樂開車慢慢往回走,鐘雨腦袋沉如灌漿,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踫到和安元凱有關的事情,她的整個人都變得呆頭呆腦,活活像個傻瓜。

=====

近來天氣陰沉,害鐘雨躺在床上懶懶的不想起來。自枕邊模到前幾天陸雪明送的一張家裝講座門票,望著上面的日期,思想半天,才決定起身。

黑衫下特意選了條水紅色的波希米亞長裙,藍色水晶的鏈子鐺鐺地繞在胸前兩圈。人沒什麼精神時,全得倚賴衣裝。

九點準時到了電視台,在大樓門前看見陸雪明,她亦是個遵守約會時間的人。

「你什麼時候對家裝有了興趣?」鐘雨開口問。

陸雪明甩甩短發,說︰「今天的主講人是我近階段最為欣賞的男人。」

「哦?」鐘雨有些意外。門票上印著主講人的名字是英文的,什麼時候陸雪明也開放到生冷不忌了。

進了會場,跟在陸雪明身後,見她找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副導演模樣的人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那個副導演便點頭領著她們兩個坐在頭排上。坐下來放眼往講台上看去,果真是最佳位置,應該可以與主講人四目相對,眉眼傳情了。主講人進來時,滿場的人用力鼓掌,只看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走到講台處,謙和地一笑,自我介紹說︰「我是ERIC,中文名字程源。」

這是現場錄像,四下里的燈光與人們的目光都望向他,鐘雨看著他從容的樣子,心想︰這可真是巧。

听完整場下來,並沒見程源向她們這邊多望,陸雪明有些失望,說︰「早知道就戴串鑽石的項鏈來,看能不能閃到他的眼楮。」

「果真一眼不眨地看著你,你又該不放在心上了。」鐘雨對她冷嘲。

「也對哦。」她吃吃地笑。

「不過,如果你真的非常非常想認識他的話,我也許可以幫你一下。」鐘雨難得看到陸雪明懊惱的時候。

「喂,我是雜志社的編輯,如果想和他說上幾句話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要的不是那種認識,明白嗎?」誰知道她氣焰還挺盛。

「明白,明白。」鐘雨一邊裝作低聲下氣的樣子說,一邊瞅見程源緊走兩步向她們兩個這邊走來。

「鐘雨,你好。沒想到你會來听。」他笑著說,可以看得出來是真的高興。

「給你介紹,這是我的朋友陸雪明,雜志社的編輯,」鐘雨推推身邊的雪明,「她非常喜歡你的理念,今天就是她非要我來听的。」

程源笑著對陸雪明伸出手來,說︰「幸會,陸小姐。謝謝你的光臨。」

陸雪明伸手與他一握,同時向鐘雨挑眉一笑。

鐘雨剛想建議一會兒一起去吃飯,誰知陸雪明的電話就響了,是社里老總急召。她急急忙忙與鐘雨和程源說了聲「BYE-BYE」後就走了,盡避俊男就在眼前,可是也比不了每個月給她飯吃的老總重要。

「一起去吃飯吧,」程源對被陸雪明拋下的鐘雨說,「可賞臉?」

鐘雨聳聳肩,說︰「先喝點東西吧,你講了半天必定口干舌燥。」

他笑說好。于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電視台,就在附近找了家餐館。一杯咖啡還未喝完,鐘雨已經了解到他出現在此時此地和那些長輩們沒有絲毫關系,而是早在去年就訂下了的一個系列工作,大概要在這里呆上兩三個月,農歷新年前才能結束回美國。

也許是因為人在異鄉遇到相識的熟人分外親熱的緣故,程源與她顯得很是熱絡,而鐘雨也終于因為這次相聚沒有什麼人為因素敞開心懷。

飯後送他回酒店,問及每日在這里的行程,原來不止是電視台的工作,甚至還有幾家托關系找到他來裝修設計的人情。

「這樣忙,可給你配了車?」鐘雨隨口問。

他答沒有,鐘雨又隨口追問出行怎麼辦時,他笑說︰「不如你來做我的司機。」

這話來得突然,鐘雨放慢檔,正過臉看了看他,見他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仔細想了一下,亦覺無不可,便說︰「好呀。」

到酒店下車後,程源轉回身,鐘雨以為還有什麼事,搖下車窗,等到的卻是一句︰「鐘雨,小心駕駛。」

鐘雨笑說知道後,掉轉車頭離去。

=====

回到店里見著敏兒神色萎靡不振,便沏杯茶遞到她手中,看見她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怎麼了?」鐘雨問,心里卻已猜出七八。

「分手了。」三個字一經吐出,臉上的淚又多了兩行。

鐘雨拿出紙巾遞過去,她接在手里胡亂地抹擦一張粉臉。

「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他結婚。」眼里的淚仿佛止不住的水壩。

鐘雨拉過椅子坐下,「他說不肯了嗎?」

「可他也沒說同意呀,這種事情稍稍有些動作表情的就能一目了然。」敏兒堵著氣說。

「你了然什麼呀,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他身上吧?」這是女人的通病。

「才怪!我提結婚,不過是想試他的反應,誰想到他竟是個只戀愛不結婚的人。」

「喂,既然知道如此,那還有什麼好傷心的。他喜歡戀愛,便和他戀愛,沒有婚姻,你們兩個不仍是天天膩在一起嗎?」

敏兒瞪著她哭腫了的眼,說︰「可是現在來不及了呀,我已經說分手了。其實,其實只要天天能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不結婚又有什麼,現在話已經說出了口,他再也不會來找我了。」說罷竟嗚嗚地哭出聲來。

鐘雨嘆口氣,把一盒紙巾扔到她懷里。

「不然再去找他說說看。」鐘雨試著出主意。

「去說什麼呢?」敏兒鼻塞的聲音听起來分外得可憐。

「就說你愛他,沒他不行,願意為他做一切事。」鐘雨知道自己的話幼稚得很。

但敏兒似乎一點也沒听出來,揚起臉,認真地問她︰「他如果說已經分手了,就算了,怎麼辦?」

鐘雨無言,呆了會兒,說︰「那就告訴他機會是稍縱即逝的,每個人都要善待愛自己的人,哪怕自己並不愛這個人。」

敏兒垂下頭,「是我先說分手的。」

「可你是女人呀,女人不是有這種出爾反爾的權利嘛?」

敏兒撇嘴,「我不想再要這些權利,如果他不和我分手的話。鐘雨姐,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像喜歡他這樣喜歡過別人,從來沒有。」她又開始流淚,「可是我又不能讓自己委屈著變得不再是自己,我,我為什麼要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呢?」

吧嗎要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呢?這句話听在鐘雨耳中似帶回音,在空中反復回蕩。

太陽下山了,敏兒仍是傷心地呆坐,鐘雨待其他店員都走光了才和她從後門出來,送她回一個人租住的房子,本來不放心要讓她到家里與自己同住,誰知止了淚水的她靜靜地搖頭,說沒事。

「果真沒事?」鐘雨問。

「生平最恨因情自殺的人了。」敏兒說。

鐘雨這才放心與她說再見。車開出路口,想起還有話未說,便拿起電話打給她,很快就有人接了,是敏兒鼻塞的聲音,听鐘雨說讓她放假歇兩天,她幽幽地稱謝。掛了電話,鐘雨耳邊又響起那句「干嗎要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呢」。車往前開,鐘雨在一個公用電話亭前停下,下車、投幣、機械地撥了一串號碼,電話那邊嘟嘟地響了兩聲便被接起,安元凱低低沉沉的一句「你好」听進耳中,手卻慢慢地放下話筒。其實是想向他要那句咒語來著,因為在這夜晚霓虹的冷光下,鐘雨忽然覺得自己似瑟瑟的秋葉,已經凍得快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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