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小姐,不用客氣,請跟我來。」福田恭敬而疏遠道。
「福田叔,小懷他……他還要拜托你多照顧。」由紀澤懷方才的冷漠可知,這一走,可能再也不會相見了吧。
「歐陽小姐盡避放心,照顧少爺是福田的職責。」福田在前面緩緩回道。
「噢。」她當然放心。紀澤懷仍是紀家的小少爺,仍可以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她做這麼多,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經過上次度假時自己居住的那間房,歐陽琳倏地止了步。情不自禁透過微啟的窗子探身望去,不由一怔,屋內竟然仍是自己當初住時的模樣,半點未動。曾經窗下書桌上那本書都攤開在自己走時看到的那一頁。
「怎麼會……」她低喃。
「澤懷少爺每年回來都要住小姐當初住的這間房。不過他不喜歡我們動屋內的東西,所以仍保持著小姐十一年前來時的樣子。」福田面無表情道,眼中卻有別樣的用意閃過。
「他……」歐陽琳望向福田,「我可以進去看一下嗎?」
埃田頷首的同時已經為歐陽琳拉開了移門。
屋子整潔而干淨,歐陽琳不知是自己心理作用還是紀澤懷經常住這間屋子的原因,總覺得吸入的空氣中都隱隱飄浮著他身上才有的清爽如薰衣草的味道。
看到牆角整齊排放著的棉制小象、企鵝抱枕、小熊公仔,每一樣都藏著她對那個夏日的一份美好回憶。唇角,不自禁地上揚著,那個棕眸閃亮、還沒自己肩膀高的紀澤懷,可愛到讓她抱不夠。
「我記得小懷曾經還養過一只安格拉兔,現在一定不在了吧。」唇邊的笑意更深,那兔子長長的大耳朵,還有肥肥的圓身子,好可愛。
「不在了。少爺對動物的毛發過敏,歐陽小姐一走,便處理了。」福田恭敬答道。
「對動物的毛發過敏?」怎麼可能?紀澤懷那麼喜歡小動物的人。
「是的。一接觸動物的毛發身上就會起紅疹,所以澤懷少爺不太喜歡接觸有毛發的事物。」
「可他……不是也很喜歡公仔玩具,還有小動物造型的玩偶……」為什麼自己每提一樣,福田的眼神便更古怪一分。
「歐陽小姐,凱特的飛機差不多該到了,我們走吧。」
「福田,小懷根本就不喜歡那些東西對不對?」她認真地問,不允許他撒謊敷衍。
「歐陽小姐,其實作為下人我原是沒有置喙的余地。可是,我真的想不通,少爺為你花了這麼多的心思,連井上家的小姐都可以不要,甚至老爺這麼頑固的人都被他說服了願意接受你們的感情,你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歐陽琳無心理會福田語氣中的埋怨,因為自他話中听到如此驚心的內容,「你說什麼?什麼叫老爺被說服了?你是說紀爺爺嗎?」
「是的。正是歐陽小姐所說的紀爺爺。」
「不可能。」歐陽琳失笑地搖著頭。紀爺爺明明就拼命反對自己和小懷在一起的。否則怎麼會打壓卓新?又怎麼會牽連到爸爸和哥哥忙得焦頭爛額?
「歐陽小姐,飛機……」福田回首,卻發現歐陽琳已經不見了蹤影。
始終緊繃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這位歐陽小姐相對小少爺那樣聰明的人來說雖然是遲鈍了些,但只要少爺喜歡那就好。
遠遠地,看到紀澤懷孤立在海灘上的落寞身影。
「小懷!」她高聲喚著,同時已情不自禁地向他飛奔而去。
「你……怎麼沒走?」望著眼前跑到喘息不止的人,秀眉微微蹙起。
「你爺爺……你爺爺真的被你說服了?他沒有反對我們?」她彎腰,喘到不行,卻還是急著問出心底的疑惑。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爺爺被說服了又能怎樣,她比爺爺更早一刻動搖了信心不是嗎?呵,自己是不能帶給她幸福的人,這是她已經認定的事。
「可是,怎麼可能?你爺爺當初分明是借打壓卓新給我爸爸施壓的,分明是要把你掃地出門讓你自生自滅的,怎麼會同意呢?」她搖頭,仍想不通既然紀爺爺會松口又為什麼要打壓卓新?
「琳,你在說什麼?爺爺打壓卓新?這是誰告訴你的?」自她的話中他捕捉到了一絲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
「我媽。她住院時,我怎麼都聯系不到我爸和我哥。她告訴我是因為卓新被打壓,所以他們才在上海忙得焦頭爛額,還說你爺爺將紀氏交給了澤脈,會將你掃地出門。」這難道不是事實嗎?若非這些事,自己怎麼可能會動搖,怎麼可能會投入沃倫的懷抱?
棕眸中閃過錯愕,繼而生出恍然大悟,接著便是一聲長長的無奈的嘆息︰「琳,你被你媽騙了。」
「騙我?可是當時我的確沒聯系到我爸和我哥,而且卓新的大批高層也被無故借到了紀氏的上海分公司。」這分明就是抽空卓新的前兆。
「你知不知道,他們是被你爸帶去紀氏的?因為澤脈哥不得不放下新建的紀氏上海分公司去找邱卓,所以你爸才臨危受命。」真是服了歐陽伯母,竟然會掰出爺爺打壓卓新的故事來。
「那我哥呢?」怎麼會巧到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卓新?
「介哥哥……」以拳輕遮唇角的弧度,「據我知道,他好像是陪公司一個女模特兒去了土耳瀉其出外景。」
「原來……」原來是泡美眉,難怪怎麼都找不到人。
「這樣說來,一切都是我媽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會被掃地出門,也不需要為了生計而去打工求職?」如果這真的是事實,那自己嫁給沃倫豈不是沒了半點的意義?
始終風平浪靜的棕眸中有光亮閃爍,「琳,這是你離開的原因?」粉色的唇止不住因歡喜而揚起。原來她會突然放棄自己,突然放棄彼此間的感情,不是因為不相信自己能帶給她幸福,而是怕自己被她所牽連。
「老天,我還真是笨!」氣到跺腳,竟然被媽媽騙得這樣慘。要不是金沛莫名其妙將自己押來北海道,她已經名正言順嫁給沃倫為妻了。
「唉。」紀澤懷嘆氣的同時,已經將那個仍在跳腳的人一把擁入懷中,「我怎麼放心把這麼好騙的你交給別人?」
第9章(2)
「小懷,你真的確定你爺爺接受我?」臉已那樣不自覺地倚入他懷中,可心還在忐忑。
「他為什麼要反對由我們來彌補當初大伯和你姑姑造成的缺憾?」他溫柔地反問,同時,擁著她的手臂已緊緊收起。
真好,他的琳從頭到尾都愛著他。他的琳繞了一圈還是停留在了他的懷中。
「你該早告訴我的。」在心中埋怨了自己千百遍之後,她又開始埋怨他。
「我只是不想強迫你的心意。」早知道她的選擇是因為自己,他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就放手?
「啊,對了,凱特還沒走吧!」歐陽琳自紀澤懷的懷內掙月兌。
「明天再趕回去也不遲,反正婚禮你鐵定是趕不上了。」棕眸中閃出戲謔的笑來。
「你害我又傷害了一個人。」沃倫一定恨死自己了,還有媽媽……老天,她都不敢去想了。
「用我以後的歲月作補償,你說好不好?」他在她耳邊柔聲問,未等她答復,細密的吻已覆上那令他思念了許久的唇。
是有著一大堆的棘手問題急需他們去解決。可是再急,也比不上他對她的思念更來得焦急磨人。
沃倫遠遠便看到了手握高爾夫桿的紀澤懷,笑著舉桿向對方迎上去。
「你是來找我的吧?」心中雖然恨不能撲上去狠咬一口,臉上卻還掛著虛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