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你已經打擾到我了。如果還想留下這條性命,就乖乖地滾出張府,不然……」左手小指微揚,他或許不能「殺害」她,可是多的是不用動手,也能讓她生不如死的法子。
熟知他性子的水晶大驚,移身擋在穆琳之前。陽光下,一波淡紅色的粉霧狀物體飄散汗水,全部染上了水晶的身子。
叢嘯天緊皺起眉頭,一把拉過水晶,迅速往她嘴里塞了一顆藥丸。
當吃糖丸一樣吃下,水晶還舌忝了舌忝嘴。嗯,甜甜香香的,好吃!
「那是什麼?」
「解藥!」叢嘯天很是生氣。
「我當然知道是解藥,我是說之前那—蓬!」
「小玩意,只不過會讓她小病生生而已。」不能親手把這只煩人的冰雕女鬼解決掉,讓他很是不爽,惟有送點「百病催生粉」給她,讓她沒事就生些心絞痛啦、咳咳血啦之類的「小病」。
「小病?」水晶拿眼斜睨他,擺明不相信他的說辭。沒辦法,這人恩怨分明的記錄太輝煌了,無論怎麼想,他都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惹到他」的女人。
緊緊閉上嘴巴,他的態度明確表示,就算是水晶,也別想再從他嘴里撬出一個字來了。
知道穆琳真的把他惹惱了,水晶無奈住口,拉起還委頓在地的穆琳,她用警告的語氣說︰「穆小姐,我相信現在的情形你也很清楚了,夫君的脾氣不是太好,下次你就沒那麼好運氣了。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現在該怎麼做吧?」
她暗示地瞄一眼嚇得發抖的嬤嬤,嬤嬤會意,走上前來扶著穆琳,—邊抹眼淚—邊說︰「小姐,我們回去吧。王爺還在前面城里等著我們呢。」
穆琳厭惡地閃開水晶扶持的手。
「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里!」她半轉過來的臉帶著還沒透過氣來的鐵青,神態淒厲,襯著雲半傾的凌亂,宛如女鬼,再也不復見往日的美麗華貴。
渴望已久的愛情,眼見無望,這一瞬間,她真的願意死在他手上。
叢嘯天聞言大怒,「女人,閃開。」他驟然輕柔下來的嗓音軟滑如絲,令水晶打了個冷顫。
咬著牙,她一子拽起穆琳,「啪」的一聲,另一手就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個大耳光。從沒被如此對待過的穆琳被打懵了,一時呆呆地站著,反應不過來。
「不要將愛情看得那麼膚淺,你美麗、你有才情、你出身好,那又怎麼樣?他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該醒醒了!」
退後一步,水晶依然用身子擋住叢嘯天。希望穆琳還能剩下最後一絲理智,不然,連她也救不了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呀?她愛他愛得心都痛了。只要還有一絲的機會,就算用搶的,她也會去搶過來。可是——穆琳茫然地站著——心中的那個人兒離得她很近,卻又很遠,遠得她終此一生,也不能踫觸到。
也許,是時候該放棄了。她放松自己,倒向老嬤嬤懷中。
水晶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個女人真心付出了感情,她不願見她死在叢嘯天千奇百怪的毒藥底下。
下一瞬間,水晶被人凌空抱起。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女人,你越來越多管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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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不多久,緊隨著穆琳之後,兩人也踏上歸程了。
揮別了依依不舍的張家人,水晶整個回程,都是在馬車上睡過去的。再怎麼沒經驗,她也終于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尋常處.恐怕明年的銀龍山上,就要多一個「小小叢」了。
沒經證實之前,她不想告訴他,只是低聲地和他說,想要他更多地進馬車來陪她。
車行轆轆,由鶯飛燕舞的南國,漸漸轉入了春寒料峭的北國。兩人置身寬敞氣派的馬車里,有一搭沒—搭地說著話——其實是水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他間或給出幾個字。
抓起他的手指把玩,這雙教天下武林聞名色變的手掌,就此淪為水晶的玩物。
「你是怎麼把八王爺打發走的?」她問。
「很簡單。」他輕聲說,「把一封信的副本交給了他。」
「哦。」老法子,以銀龍幫探子們的功力,要抓八王爺的痛腳並不難、
把手從她手中抽出,圈繞到她肚子上,他俯近的眼中,充滿柔情。
「是嗎?」他問。
他發現了。水晶輕笑。
「還不確定。」
沒再做聲,他靜靜地把頭擱在她肩膀上。
回想起一路風風雨雨的歷程,水晶深有感觸。
「我很幸運。」能遇上他,並得他所愛,將身子轉個向,水晶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或許真正幸運的,是我。男人無聲地說。
尾聲
—-個月後——就在銀龍幫幫主夫人傳出有身孕的喜訊的同一天,幫主宣布,將展副幫主義女,江湖中有名的美女——玉眼鳳凰高蘭幽,下嫁四川唐門。
出嫁當日,流水宴開十天,江湖中凡是叫得出名號的,都接到了銀龍幫和四川唐門的喜貼。大幫江湖漢子大聲喧鬧,把個喜宴搞得熱鬧無比,給近來平靜的江湖平添無數話題。其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據聞新娘子生性潑辣,拜堂當天差點大鬧禮堂,最後還是展副幫主親自點了她的穴道,這才把她送上花轎。
而最轟動的一件事則是,從來沒露過面的銀龍幫幫主終于在喜宴當日出現了。據說果然是個傀儡,年方弱冠,一看就知道真正在銀龍幫背後握權的當然還是展其極了。
至于前陣子,朝廷放聲要對付銀龍幫的那件事情怎麼樣了?沒人知道耶!惟一知道的是,某天早上太後寢宮中傳來一聲駭人的驚叫,然後太後就整整三年沒理朝政,也不出來見人了,任憑某個姓王的夫人在宮外打滾都不見哦!
爆廷里的太監和宮女都悄悄地說,太後的頭發和眉毛,一夜之間讓人剃光了呢!
至于這件事是誰干的,你猜猜看喲!
番外之前塵篇
月夜,崖頂狼吼聲聲。
小男孩張開眼楮。有好一瞬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到眼前一雙閃著瑩瑩綠光的眸子,他才大吃了一驚,掙扎著坐起。
「別動,別動!」那雙眸子的主人說,「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知有沒摔傷哪兒的骨頭,千萬別亂動,斷骨移了位就麻煩了。」
男孩屏住呼吸,一雙小手迅速模過身上各處。流落江湖多時,受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了。看起來這次的運氣不錯,似乎沒什麼事。
他強忍住筋骨欲裂的痛楚,坐了起來,這才看清他身處的地方是一大堆樹藤,它們盤繞糾結,在大樹旁織出一個密實的網,剛好把他的小身子兜在了其中。
「怎麼,骨頭沒斷吧?」
小男孩綣縮起身子,不想理他。無論他是人是妖,都無所謂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在這野狼到達不了的地方。
只是夢中,第一次有光亮一閃一閃的,不知是透過樹影映射下來的陽光呢,還是那人的一雙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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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陽光普照,小男孩終于看清了「眼楮」的真面目。原來果然是個人,不過是個怪人,臉面全讓蓬亂生長的胡子毛發掩住了,只剩下一雙眼楮如黑玉般瑩瑩閃著光,在夜里望去,如妖如魅,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還有,這怪人四肢太張,居然有如一張風干了的毛皮一樣被釘在大石上。他身上的衣衫早就散落干淨,只剩下幾條絲縷夾在身子與大石之間,告訴別人,他原來也是有穿衣服的。因為常年爆曬在陽光下,他的皮膚粗糙無比,顯示出一種怪異的顏色,看起來就像烤焦了又風干過的臘鴨皮。瘦得皮包骨的身軀上,兩排肋骨高高地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