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充滿了自憐之情,可她竭力抑制住,接著,她又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也想跟你一樣,每天為不同的新鮮事物著迷,可是,沒辦法,我活著好像就只為了贖罪,贖……贖去那些,那些我自己也搞不楚的罪過!」可藍的臉色蒼白,兩眼大張,瞳孔是兩窪黑色的恐懼。
畢頡看過這樣的恐懼,五年前,在病床上,在「她」的瞳孔里,畢頡一把把可藍擁入懷中。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可藍有點吃驚,又有點意料之中的喜悅,在畢頡特大號的胸膛里,她直覺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保護,他的存在就意味著安全,至少,她不是孑然一身。
畢頡抱了,地好一會兒,那時間剛剛好,既不會讓可藍真的睡去,又瓦解了她心中沖動的欲念,然後,他放開她,並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撫模了一下她的雙唇。
雙唇上的輕輕一觸幾乎使可藍喘不過氣來,這就像一個吻,輕柔的,倏然而逝的一吻。
畢頡輕松抱起可藍,走兩步,轉個身,兩人一起投身在那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在燭光里,可藍看不清他的雙眼,可是,她能看到他雙眼里噴出的渴望。
他要吻她,畢頡濕潤著雙唇,先是輕輕一吻,然後再重一點,然後,更重一點,最後是交綻著的深吻。
可藍沒有抗拒,沒有迎合,只是完完全全的享受在畢頡的溫柔里。她覺得自己又回到十六歲的昔日,她想放聲尖叫,想又蹦又跳,這一生中,她還從未這麼激動過。漸漸的,她從被動轉為主動,她吮著他的耳垂,品味著他皮膚的滋味,又甜、又咸。
慢慢的,她明白了,她不止是想要他吻她……
◇◇◇
陽光透過窗簾照進臥室,整個房間籠罩著一屠溫暖的黃光,可藍突然醒來,沒有經過慢慢蘇醒的過度期,她很久沒有這樣了,睡得這樣滿足而充實,什麼都不想,就這樣自自然然的醒過來。
看看身邊,畢頡已經不在了,他是不是後悔了?為昨夜的一時沖動感到不值?
可藍驚訝自己竟然能夠這麼心平氣和的想這件事情。
整理整理的衣服,下了床,可藍的目光被床頭上一株亮眼的小植物給吸引住,那是一杵宛如一棵盛開著鮮花的仙人掌,暗綠多刺的樹狀睫上,有著紫色和橙色的花朵爭妍怒放,在仙人掌旁有一張便條紙,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仙人掌似有一種頑強的氣勢,烈日想把它打倒,沙漠的狂風想教它屈服,干旱和夜晚的霜凍想摧毀它,但仙人掌依然旺盛的生長著,生出細刺,用一層厚厚的硬敖保護自己,絕不退後半步!所以,我把它送給你。
在這一段美麗的說明之後是畢頡的簽名,他的字和小孩子一樣,又大又扭曲,可藍把紙條妥當的收好,然後捧起仙人掌走出房門,房門外五斗櫃上,一樣的字條,一樣的筆跡——
我送小鍵——我兒子去學校,之後要去看康康——我女兒,晚上要去打邊鼓,今天不一定會回來,你可以找你蠢蠢的朋友來陪你,鑰匙我放在旁近。對了,我兒子很乖的,你一定會喜歡他。
像畢頡這樣的男人會這麼細心,她真是想不到。
走到玄關處,門上,又是一張條子——
如果你要回去的話,最好還是找你那個叫什麼蠢的朋友陪你,再見!
那個叫什麼蠢的朋友?可藍笑得好高興,她把所有畢頡寫給她的紙條都收好,他的行為給了她力量,給了她處理一些她總是逃避事情的力量。
◇◇◇
極品建設,燙著金字的招牌醒目的亮在可藍面前,這里是她名下十多項企業里的一項,也是她最重視的一項。
四年前,她繼承了一大筆財富,大多數是外公的,只有這間建設公司是爸爸一手建立的,所以,她把這間建設公司交給了姊夫。
一進門,櫃台小姐立刻用客氣的話語和謹慎的目光招待可藍,「小姐,有什麼我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想找你們總經理,張于齡。」從接管這間公司以來,她還從來沒進過這個大門。
「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但是,麻煩你告訴他,我來找他,我叫成可藍。」
「是。」櫃台小姐的語氣馬上恭敬起來,她雖然沒看過可藍,可是自己公司董事長的名字,她還是曉得的。
癟台小姐的電話才一掛上,可藍仿佛就听到了姊夫的聲音,他可是有名的大嗓門。
「可藍?可藍來了?她在門口嗎?」人未到,聲音先到,于齡習慣的大叫和大跨步的聲音,老早就傳到了可藍耳中。
「姊夫,你可是總經理哦,莊重點嘛!」可藍取笑著已經站到她面前,且滿頭大汗的姊夫。
「你不是出國了嗎?我找了好多所學校,可是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嘛?你想出去念書跟姊夫說,姊夫會幫你啊!為什麼要去找朋友?還有,你不要再跟她在一起了,那個女人好妖媚!」于齡話又快又急,好像如果現在不說完,等下就會忘記了一樣。
「姊夫,我們進去再說吧。」可藍拉著于齡的手,像是小孩帶大人一樣把他帶進總經理室。
總經理室,一如可藍記憶中的位置,也一如她記憶中的擺設。以前,這里是她的避風港,每次只要她一有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跑到這里來找爸爸,只是,爸爸不在看,她就沒再來過。
「你什麼東西都沒動嘛!」
于齡知道可藍在說什麼,用力的點點頭,「我舍不得丟,坐在爸的椅子上,好像他就在身邊一樣,用著爸用過的東西,也讓我覺得他從沒有離開過我們。」在很多方面,可藍覺得于齡是個善感的男人。「先別提這些了,你到底是怎麼了嘛?」一聲不吭的就跑出去,一聲不吭的又出國去,你知不知道些日子我多擔心你?」
可藍定定的看著他,就像李純說的,姊夫是個帥帥的男人,其實他並不是非常英俊,首先他的鷹勾鼻就不符合傳統俊男的條件,但是他那一頭鬈曲的頭發卻發出迷人的光彩,還有他的眼,堅定又誠懇。「姊夫,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帥?」
于齡有點不自然的模模臉,「你講這個干麼?」他又模模頭,「我知道我長得很……順眼。」
「你知不知道在姊姊嫁給你之前,我也暗戀了你好久?」于齡本來就是她爸爸公司里的職員,他出色的外形,讓她們兩姊妹都很著迷。
「我知道。」于齡不否認,他是那種如果有人喜歡他,他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那種人。
「你記不記得,在我離家之前,你向我求婚?」
她終于說到重點了,于齡很快的點點頭,小女孩出去轉了一圈,終于知道家里的姊夫有多好,終于想起家里面還有一個男人痴痴的在等著她,于齡在心里面幫可藍配音。
「姊夫,我想問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比喜歡姊姊還喜歡我?」
「我……」于齡低著頭,很有技巧的讓時間停頓幾秒鐘,「我沒有辦法把你跟死去的人相提並論,逝去的永遠是最美好的,她再也不會犯錯,只有在我們的記憶中,一天比一天完美,可是,可藍,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你。」他激動的把可藍擁入懷中,「你失蹤的這幾天,我才知道有多愛你,之前我不是跟你說,你姊姊托夢來告訴我,要你代替她的地位?
「天啊!那一定是我潛意識里的聲音,根本沒有姊姊,沒有可芹,那全是我心里的聲音,是我想要你,是我想娶你,是我想永永遠遠跟你在一起,只是當時我並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渴望有多深,有多強烈,只以為是因為可芹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