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影瞪大了眼︰「當然不行!君子不欺暗室,怎麼可以用卑鄙手段呢?而且還是對付自己的父母,這太離譜了!」
秦寒濤真的快受不了了︰「妳實在是……有夠迂腐!就不能變通一點嗎?」
「我這不叫迂腐,叫做道德良知!」她反唇相譏。
他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說的也是,要是妳爸順利娶到我媽,妳家就會有一大筆嫁妝進門,對妳也有好處嘛,妳又何必辛苦反對呢?」
霜影氣得滿臉通紅︰「你可不可以不要滿腦子都是錢?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的那麼貪財勢利的!」
「是哦,哼!」他嗤之以鼻。
罷才愉快平和的氣氛已經消失無蹤,兩人恨恨地對望著。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車子的引擎聲,只听得有人用英語叫著︰「里面有人嗎?」
接下來是倪春紅焦急的聲音︰「寒濤!你在不在里面?」
「霜影!妳在嗎?」這是岳百賢。
屋里的兩人听到父母的聲音,都是精神一振。霜影掙扎著想站起來,秦寒濤雖然正在跟她嘔氣,還是伸手扶著她,一起走出門外。
只見屋外停著一台雪地救難車,倪春紅從車上跳下來,快步沖向兒子。「寒濤!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說著忍不住嗚咽出聲。
岳百賢也過來扶住霜影︰「霜影,妳怎麼了?受傷了?」
「沒事,只是扭到。那個……」霜影不自在地朝秦寒濤一瞥︰「是他救了我。」
岳百賢感激不已,一把抓住秦寒濤的手︰「秦醫生,謝謝你。真是太感謝你了!」
秦寒濤臉色一僵,輕輕抽出他的手︰「這沒什麼,我只是盡醫生的本份。」
倪春紅哽咽著說︰「我……我要是早知道會下大雪,就不會叫你出來滑雪了。好不容易等雪停了才跟飯店借車出來找人,真是差點嚇死我……」
她兒子冷冷一笑︰「有什麼辦法,妳忙著約會,當然沒空理兒子死活了。」
霜影也嗔怪地瞪了父親一眼,岳百賢和倪春紅都是臉上一紅,顯得不知所措。岳百賢輕咳了一聲︰「呃,我們先回飯店再說吧。」
不知何故,秦寒濤總感覺他們好像還有別的隱情。不過他也不想管,一心只想趕快回飯店,然後立刻把媽媽拖回家。
然而在上車的時候,他听見飯店的救難人員招呼倪春紅︰「岳太太,妳坐這里吧。」
「岳太太?」他心中一驚,這才注意到,母親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顆閃亮的鑽戒,而岳百賢的左手也戴著同樣式樣的戒指。「你們……做了什麼好事?」
岳百賢和倪春紅相望一眼,露出尷尬的表情。倪春紅扭怩不安地說︰「那個……這里不方便講,先回飯店吧。」
「現在就講!」秦寒濤怒喝︰「他為什麼叫妳岳太太?」
兩人又互望一眼,岳百賢嘆了口氣︰「算了春紅,告訴他吧。早晚要說的。」
倪春紅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轉向兒子︰「寒濤,你千萬不要激動。事實上,你出門以後,我跟百賢就在飯店附設的教堂公證結婚了……」
「什麼?」秦寒濤和霜影同時驚呼出聲。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的父母居然會欺騙他們到這種地步!
「爸!」霜影難以置信地瞪著父親︰「你……你居然連婚禮都要瞞著我?」
岳百賢連忙解釋︰「霜影妳不要誤會,這只是個法律上的程序,等回台灣以後我還要辦個更盛大的婚禮,讓妳當伴娘……」
倪春紅也忙著幫腔︰「是啊,妳不要怪妳爸爸,這全是我的主意。因為我一直很向往在小教堂舉行婚禮,只有牧師跟新郎新娘兩個人。妳不覺得這樣很浪漫嗎?」
霜影瞪大了眼楮,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寒濤當然更是暴跳如雷,「媽,妳不要再掩飾了,這全是他策劃的對不對?」他把矛頭全指向岳百賢︰「姓岳的,你好卑鄙,居然教唆我媽做出這種事!」
「喂,你說話客氣點!」霜影雖然正在氣頭上,卻也不能不站出來為父親出頭。
岳百賢示意她不要說話,心平氣和地說︰「秦醫生,我跟妳媽都是成年人,這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決定,沒有誰教唆誰的問題。現在本來就流行閃電結婚,難道只有年輕人可以耍浪漫,做父母的人就不行嗎?請你不要說得像我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
「是啊寒濤,」倪春紅說︰「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但是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請你冷靜一點,祝福我們好嗎?」
「祝福?」秦寒濤諷刺地笑了︰「媽,妳用花言巧語把我支開,然後自己偷偷跑去結婚,還會需要我的祝福嗎?妳根本就是嫌我礙事,巴不得我快點消失!好,我就如妳所願,現在就滾開!」
「寒濤,不是這樣的……」倪春紅急著想解釋,但她兒子已經向飯店人員要了滑雪用具,自顧自地穿戴起來。
「你們不用載我,我自己滑雪回去。」
「寒濤!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倪春紅急得直跳腳,但秦寒濤不為所動。
「趕快帶那個跛腳的去看醫生吧,失陪了!」說完「咻」地一聲就溜走了。
當岳百賢帶女兒去醫院敷藥回來,只見倪春紅淚眼汪汪地在飯店里迎接他們。秦寒濤回到飯店後,很快地收拾了行李,不顧他母親勸阻就獨自回台灣去了。
霜影嘆了口氣,雖然她對父親和倪春紅設計欺騙他們再私下結婚的作法也很不滿,但是這秦寒濤的個性也未免太激烈了吧?
最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正隱隱地懷念著他的體溫和難听的歌聲……
第三章
鬧鐘響起,霜影從睡夢中驚醒跳了起來。雖然還是很困,她得趕快起來給爸爸做早餐。
走出房間,卻看到一個令人郁悶的景象。岳百賢和倪春紅已經坐在餐桌前,正在有說有笑地分吃一根香腸,兩個人的臉都快黏在一起了。
霜影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想起,倪春紅從昨天起住進她家了。
在加拿大的最後幾天都是好天氣,她卻由于腳傷不能活動,只能整天坐在飯店里看書看電視,眼巴巴地看著父親帶著他的新娘游山玩水,甜蜜得都可以開養蜂場了。偶爾他們也會好心地留在飯店里陪她,但是他們打情罵俏的肉麻勁反而讓霜影更受不了,反過來要求他們快點出去玩。
回到台灣,倪春紅順理成章地搬進了岳家,但她的習慣實在讓霜影大大吃不消。她一進門,就拉著岳百賢在浴室里大洗香精鴛鴦浴,留下八百年也散不掉的香精味,燻得霜影頭昏眼花。
洗完澡後,她又滿身花香,神清氣爽地開始表演彈琵琶。由于岳百賢听得如醉如痴,叫好不絕,她一彈就是一個下午,卻苦了在書房用功的霜影。
霜影讀書的時候向來是心無旁騖,從來不會被外界干擾。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琵琶的聲音就是會把她的腦袋震得發昏。她對國樂有一點研究,知道倪春紅的技術應該算是相當高明,但是進了她耳中卻全成了穿腦魔音,讓她坐立難安。
現在,她連幫爸爸做早餐的權利也失去了。
倪春紅看到她,嫣然一笑︰「霜影,早啊。我看妳很累的樣子,所以就沒叫妳了。來吃早餐吧?」
霜影看著餐桌上的食物︰烤土司、煎荷包蛋、香腸、火腿,咖啡機上還煮著一壺濃黑的咖啡。
「爸,你不是說早餐要吃清粥小菜才健康?」
岳百賢輕松地說︰「清粥小菜吃了那麼久,已經夠健康了,換換口味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