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嚴恕點了點頭,將心中轉動的思緒壓下,閉上眼楮假寐,藉此掩飾他眸中的銳利精明以及謀略。
听見她離開房間的關門聲後,他睜開眼楮,拿起床頭的電話撥了一通外線。
待電話那頭的人接起,他用沙啞卻沉著的語調向對方說︰「我回來了。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不在公司這段期間的事告訴我。」
對方回他一串哈哈大笑,然後只告訴他四個字,「改朝換代。」
「是嗎?」他輕哼一聲,認為這真是可笑極了。
他嚴恕的江山,「豈有這麼容易被奪走?」
他被搶走的事業還有被錯待的妻子,這些帳,他會向同一個人討回來!
「我們合作吧。」他說,語氣像是已篤定對方會跟他合作。
「我有什麼好處?」
嚴恕輕笑,給了對方一個絕對滿意的報酬數字。
結束通話沒多久,宋雅鈞就端著熱湯回來了,他微微一笑,在她的照著下緩緩喝著湯。
他在心中贊嘆她的手藝還是一樣好,偏偏表情卻要維持漠然,令他覺得很為難。
「今天是幾號?」
宋雅鈞猜他可能想知道自己手術後昏迷了多久,不疑有他的跟他說了日期,並說︰「你睡了一周了,這期間一直反反覆覆清醒又昏睡……」
所以,他睡了一周,都是她在他身邊陪他嘍?是了,沒錯,那股讓他安心的氣息,就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嗯。」他輕應一聲,壓抑著心中的感動和激動,其實他的心思不在自己手術後睡了多久,而是——從他車禍到現在一年又三個月的疇間,竟然還無法把他的權力轉移出去,他真是對他的對手太失望了。
第9章(1)
安慈雅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她經手的案子,她一定從中收取回扣,而至于她拿走的金錢所造成的帳目空洞,就由次級的設備以及虛構的定期檢查表來掩飾過去。
身為嚴恕的舅母,這身份給了她不少好處,但最不應該發生的是,這些事被嚴恕發現了。
由她經手的次級設備,在醫院那頭發生了醫療糾紛,醫院出面與家屬和解,事情本該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嚴恕卻對那件案子特別關注,甚至查到她頭上來了。
她的秘密不能被發現,因為她無法計算自己從中賺取了多少金錢,她只知道這筆拒款以及東窗事發之後的訴訟賠償,她沒有能力償還。
一年多前,嚴恕就是出差為了听取美國廠商的報告,才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他出了車禍還失了憶,因此事情就這麼擱下了。
貪婪是人性,一旦從中嘗到好處,就再也回不了頭。
安慈雅忍不住想,丈夫死後她就是一個人,沒有兒女,未來就只能依靠自己,若她不為自己多想一點,有誰會為她著想?
趁嚴恕病中搶奪他的權力,自己登上大位,這是安慈難想過最牢靠的辦法,這麼一來,她除了大權在握,有足夠的金額可以支配,甚至過去所犯下、足以被關到世界末日的罪刑,都會被永遠的掩理。
只可惜她的計劃有障礙——嚴恕的妻子宋雅鈞,以及嚴恕的左右手余啟明。
于是她設了局,逼宋雅鈞離開,然後在余啟明面前演一場戲,博取他的信任,她認為她已經得到了。
「阿恕情況不太好,手術後什麼都沒想起來。」安慈雅嘆了一口氣,在余啟明面前皺眉,一臉擔憂的模樣。「我真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
其實她心里正高興,最好他什麼都想不起來,最好忘掉宋雅鈞那個女人,最好安蓓能把握這次機會……說到安蓓,安慈雅真對這個佷女的沒用感到厭惡,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念那麼多書要干麼?
「安經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余啟明睞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會要開始了。」低頭繼續點他的ipad。
安慈雅見他沒有懷疑的模樣,自若地道︰「不知道今天董事們會不會又吵起來?阿恕不在,沒個人領頭,誰坐這位置都不對……」
「嗯。」你就老實承認你想坐那位置吧。余啟明暗暗月復誹,仍不理會她的獨角戲。
還留在麗妍,是因為他對Anson有信心,不相信那個意志堅定的男人會這麼輕易就倒下來,而安慈難沒有將他辭退,則是多虧了的先見之明——
他與麗妍制藥簽訂了一紙五年工作合約,五年內得確保勞雇關系不改變,若雇方毀約,得付出天價賠償金,安慈雅自知無法說服董事會讓公司拿錢出來資遣他,所以只能耗著了。
見余啟明並無熟絡反應,安慈雅訕訕地先起身走往會議室。
為了避免嚴恕和公司的股東們見面,激出他恢復記憶的誘因,她找了一間隱密的醫院把嚴恕藏在那里,並把安蓓送過去絆住他。
嚴恕發火將安蓓趕出來,這點倒是正中她下懷——沒有一個熟人在身邊,嚴恕這下是孤立無援了。因此她安撫佷女,要安蓓不要著急、慢慢來,一邊則培植親信、拉攏股東。
「安經理。」走進會議室時,一位迎面而來的老者對她點了頭。
「錢董。」安慈雅與這位大股東打了個招呼。
「最近有沒有阿恕的消息?他復健得怎樣?」
「沒什麼進展。」她對外一律宣稱嚴恕傷重需要靜養,絕口不提他失憶的事。
「唉,年紀輕輕,身體受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做的又是醫療相關行業,什麼資訊都有第一手資料,他這樣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錢老咳聲嘆息。「群龍無首啊……」
「我也是這麼想。」安慈雅看著眼前的錢董事長,他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嚴恕之下的第二大股東。
那麼,若再加上她手頭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兩人合力要奪下嚴恕的經營大權,不是什麼難事吧?
何況錢董向來好說話,是董事會里的土地會,有求必應,她不妨試看看。
「錢董,會議結束後,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會有事要跟我商量?」錢董一臉快笑出來的樣子。
安慈雅知道自己在這些股東面前的形象是什麼,如果不是嫁了一個好丈夫,也就是嚴恕的舅舅,繼承了他的遺產,她今天不會有資格站在這里,與這些老奸巨滑的董事們平起平坐。
「是可以賺錢的事,會後我們再談。」她笑了下,翩然走到會議室里她的位置坐下。
走在最後頭,狀似在玩ipad的余啟明冷笑一聲。
「蠢女人。」
他點出一個活頁,把上頭某個選項圈起來再傳送出去,看向那個笑呵呵的老好人錢董事長,再看向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安慈雅。
如果有心在董事會好好經營,她就會知道錢董那個家伙是Anson不想打交道的人,因為看似有求必應的老好人,事實上可不是如此。
她真以為Anson的病況董事會人人都不知情?真以為用她的人脈就能只手遮天,不會讓Anson的情況泄露出去?
哼!那些老狐狸們只是靜觀其變,不拆穿她罷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也好,讓錢董收拾你,反正結果還是一樣,最終都是Anson和錢董的斗爭,人家只不過先拿你開刀罷了。」余啟明又多瞪那個惹人厭的女人兩眼,才甘心收回敵視的眼神,若無其事地落坐在會議室里。
殊不知,他一顆心正火熱沸騰,為了即將開啟的戰事……
溫水注入瓷杯里,遇到杯中的茶葉,茶葉散開,清水化成了褐色,隨著熱氣氤氳,散發出十足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