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婚姻改變了他,還是鐘佩吟改變了他?
這不是他,這不是時麟應該會有的行為!不應該因為一個不在計劃中出現的女人而改變,更不該被她影響。
他應該要出門的,而不是在這里等待!她遲到了,是她沒有時間觀念,他何必為了她拖延到自己的時間?
等什麼?時麟,你該出門了!就讓她一個人在家里吧!
「我回來了……」
就在他對著搖擺不定的自己生氣時,那個女人總算回來了。
幸好,人沒事,只是淋了一點雨,笨蛋,又跑去淋雨,真沒看過這麼喜歡雨天的女人,一定要淋雨才甘心。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你……」
慢著!他原本想責備她為什麼都不懂得照顧自己,開口前突然驚覺,他為什麼要這麼在意?
不是告訴過自己,不要對她太好,要把溫柔一點一點的收回來,以免被她影響,壞了計劃,但為什麼當看見她像落水狗一樣出現在眼前,他想的不是將她推開,而是拿條毛巾往她頭上罩,生怕她感冒?!
「對不起,我遲到了。」鐘佩吟的心一片暖,對他笑,開心他這麼關心體貼,也越來越有信心,他們會越來越相愛的。
「你也知道自己遲到了?」時麟對自己的搖擺不確實感到惱怒,剛好她又提到「遲到」這兩個字,就像誤觸了引爆點,他忍不住沖著她大吼,一肚子的怒氣終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你可以有點時間觀念嗎?現在都幾點了?你沒戴表嗎?!」
他嚴厲的責備,讓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散。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她路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晚歸,但他最終選擇壓下擔心關懷,出言責備。
知道他凶惡的語氣嚇到她了,她受傷的表情讓他的心突地一擰——他心疼,竟然覺得自己對她凶、對她吼,他很心痛!
他已經很努力的將她排除在外,為什麼,卻沒有辦法徹底無視她?
對這樣的感覺,時麟感到厭煩。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要戴表?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時間,現在都幾點了!」
暴躁的起身,走向房間,粗魯的在她梳妝台的抽屜里東翻西找,終于翻到那支她收藏妥善的手表。「有表不戴,你是笨蛋嗎?給我戴上,把時間給我調好,你再給我遲到,就試試看!」
他威脅又恐嚇,用難以親近的凶惡態度傷害她,希望她能離他遠一點,也藉此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愛上她。
鐘佩吟從小到大,第一次被這樣罵,她覺得很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可她沒有為自己辯解。
她遲到是事實,時麟很忌諱這件事,而且早就說好他要帶她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結果,她卻因為遲到搞砸了。
「對不起……」乖乖接過他遞來的表,戴好,鐘佩吟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她怯怯的解釋,「我不是故意晚歸的,我有準時下班,可是爺爺在我下班的地方等我,說有事情跟我說,我不好意思拒絕……」
她著急的解釋,無奈並沒有消除時麟的怒火,反而讓他更火大。
那老頭找她干麼?不是告訴過她,要她少管閑事嗎?她又從那老頭那里听見了什麼?
老頭是不是告訴她,自從跟她結婚之後,他因為得不到以前跟母親住餅的房子,對自己的血緣至親采取了何種殘酷手段。
他暴取豪奪,為了報復,為了讓時長豐失去一生心血,不惜全力支援時長豐的死敵——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了?那她會怎麼看他?
「他對你說了什麼?你讓他送你回來?是嗎?」他咄咄逼人,感覺到自己的地盤被人進犯,他氣,他惱,他一點也不在意她怎麼想,但該死的,他就是在意她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專注崇拜!
他想發泄掉這股怒火,但無處發泄。
「我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少多管閑事!」他懊惱不已!
「爺爺是因為沒辦法了,才想跟我談……時瞵,收手好不好?」鐘佩吟即使被他的態度所傷,還是想勸他。「跟爺爺好好談談,不要用這樣的方式……」
所以她都知道了?所以她失望了?
她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傷心絕望。
不,他受不了她用這種眼神凝望自己!
時麟戴上面對仇敵的面具,態度瞬間變得冷硬。
他眯起眼,不再憤怒地大吼大叫,他沉默,但這種無聲的怒火,更讓人心驚。
「都是一家人,爺爺年紀大了,你就听他說嘛,十分鐘,不行嗎?我知道你不是爺爺說的那種人,你只是誤會了而已……」
她很著急,他知道,她沒有什麼心眼,他也知道,但那句「我知道你不是爺爺說的那種人」,狠狠戳中了他的怒點。
「他說我是什麼樣的人?趕盡殺絕?不留情面?那真是遺憾,我果然流著時家人的血,一樣冷酷無情,我現在只是在做當年時家對我跟我媽所做的一切,他不是應該感到很驕傲嗎?」他冷言酸語,譏誚諷刺。
「誤會啊……你知道我那個冷血的爺爺是怎麼對我的?我十五歲才知道父親是誰,把我們母子養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直到我同父異母的大哥,時家真正的嫡長孫過世,才想到要我認祖歸宗,硬生生拆散我跟我媽!八年,見鬼的英才教育!讓我整整八年沒辦法見我媽一面,好不容易可以回來了,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麼嗎?我媽的牌位,我媽死了,我不知道她何時病了,我沒有送她最後一程,你以為是為什麼?都是因為時家,對我們母子趕盡殺絕!」
「不是你想的那樣……」鐘佩吟有苦難言,看著他,她想說明,卻開不了口。
「你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我說過了,我尊重你,你也不要來踩我的底線,這段婚姻,我們各取所需——該不會,只是因為我稍微對你客氣一點,你就自以為足以影響我?你會不會想得太美了?」
不想再因為這個女人的存在左右心情,他用冷硬排拒的話語傷害她,讓她……逃得遠遠的。
離他遠一點,不然,太危險了。
「我不想影響你,也不想惹你生氣,可是,你真的誤會了,爺爺只是希望你去爸爸的墳前上炷香,就會把房子給你了,你就偏要用這種方式……」
商場的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時麟大量收購時氏的股份,擁有左右董事會的股權,他握著那份股權,擁立董事會另一席股東,有意把時長豐拉下董事長大位。
時家 手胝足才得到的一切,會因為他復仇之心毀于一旦,而她不希望他後悔。
「你到現在還是不懂。」時麟笑了,笑她的天真。「你以為你三言兩語,就能讓我敞開心房?要我原諒時家對我做的一切?可以,沒問題,你去告訴時長豐,只要讓我媽活過來,他開出什麼條件我都接受。」
正因為人死不能復生,母親死了,他沒有機會再見母親一面,因此這份憎恨至今無法化解。
「我也沒有媽媽,我也希望媽媽活過來陪在我身邊,可是,你身邊明明就有愛你的人,為什麼要這樣……」鐘佩吟很難過,難過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可以算是他們第一次吵架,時麟對她好壞,說了好多難听的話,徹徹底底的把她排除在外,他在盛怒之下說出他的真心話,讓她為他心疼,又為他諷刺的言語感到傷心難過。
她還以為,她對他而言有一點點的不同,也以為,他們已經開始相愛了。
但當她听見他用冰冷的語調說出排拒的話語,她難受的想哭,他們爭執,她感覺就像天塌下來一樣,好難過好難過,不知道要怎麼化解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