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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曼公主的武士 第11頁

作者︰碧蘿

「哥哥!」

「你以為我成天沒事做,無聊到必須去關心一個吉德賤民的冤屈嗎?」他提高了聲音,「我再說一遍,我不清楚是誰干的,也不認為有必要知道。還有,我早就應該提醒你,身為公主應該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儀態和身分,你怎麼能在比武大會上把祝福給一個吉德賤民?這會讓其他貴族怎麼看?以後不許再和那個家伙混在一起!好了,你出去吧。」

莎曼終于明白兄長無意管這件事,是不是就因為這樣,羅亞才不肯說出傷害他的人是誰?就算知道也沒辦法加以懲罰,因為吉德人是沒有人權的,隨便誰都可以侮辱、踐踏,不會有人為他們討還公道。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純淨,還有許多污穢與陰暗丑陋與可憎啊。

十三歲的莎曼,第一次意識到,她與羅亞之間遙遠的距離,也第一次覺得,或許再也不能和羅亞回到無憂無慮做朋友的日子了……

她為此而恐懼。

第四章

半個月後。

清晨,黎明的微光尚未照亮天宇,岩堡前的空場上已是嘈雜一片。

看著商隊將車馬駱駝—一套好,貨物裝妥,只待領隊一聲令下就可以出發。

西蒙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去吧。」

他的聲音很低也很沉,帶著點疲憊,然而很溫和,仿佛是安慰的口氣。

羅亞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上的包袱背上肩,默默向商隊走去,傷後虛弱的身子走起路不那麼平穩,于孤單里顯出一種冷冷的憂傷與倔傲。

「羅亞!」西蒙突然叫住他。

羅亞回過頭看著他,他嘆口氣,搖搖頭。「一個人在外面,要學會照顧自己,還有……」

遲疑了一下,他又說︰「不要恨,羅亞。」

他搖頭,對著養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仿佛在承諾,又像是譏誚。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禁衛隊長也不由得心下一驚。

但願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希望這個孩子在外面能見識到更廣闊的天空,而不是一生局限在這狹小的山谷中,那麼他的未來應該有更多的選擇吧?

在這個時代,做武士就意味著死亡的機會比常人更多,或許沒有被選入禁衛隊反倒是件好事。他和莎曼公主太過接近了,畢竟他們的身分天差地遠,小時候玩在一起還可以不大在意,但現在他們不再是孩子了,長大的公主是不宜有一個平民玩伴的。

而且,他們的親密程度己經遠遠超過「朋友」的界限,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邊緣,這無論對公主還是羅亞都是潛在的威脅啊,他不希望羅亞因為這個原因而受到傷害,這也算是做父親的一點私心吧。羅亞能不能夠明白呢?

羅亞最後看了一眼岩堡高的鐘樓,上了馬背,將過去的一切拋在腦後,無論是武士的夢,還是朋友的諾言,都與他無關了,從今天起,他將是商隊的新成員,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啊。

他沒有時間,也不想去回顧被遺留在威登山谷的是什麼,雖然,多年以後,他曾為此深深地後海……

*********

沙漠的夜晚,澄澈晴朗,瑰麗的群星在天幕閃耀,像打麼過的寶石般光華摺照。羅亞抱膝坐在火堆前,身上披著毯子,怔怔地盯著火焰出神。

離開威登山谷,離開托勒利夏,離開熟悉的一切——離開公主殿下,這才是最重要的。養父大概看出什麼,所以才不遺余力地將他送到遙遠的異國。

想到這里,他微微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怕什麼呢?公主殿下對他,只不過是天真的小女孩對一個玩伴的喜愛罷了,即使不是他也會是另一個男孩,難道要將公主殿下與所有男孩都隔離嗎?還是因為他微賤的出身不配與尊貴的公主殿下接近?

微賤!因為他的母親是個吉德女人——伊林梅爾最低賤的一族啊,永遠不被允許定居的流浪者!盡避養父身為貴族,又是王室禁衛隊長,也無法違背這項制定了百年的法律。

原本他也必須像母親一樣流浪,是凱因國王的憐憫,特別準許他留在養父身邊,因此,養父對國王除了臣子的忠誠,還有著絕對的感激。雖然國王與王後先後去世,這份忠心卻完全地復制到尼奧王子與莎曼公主身上了吧。

然而,為什麼即使大家都是失去國家流亡他鄉的同伴,這種歧視仍然沒有絲毫減弱呢?仿佛額上印著根深蒂固的恥辱烙印,無論走到哪里,他在伊林梅爾人眼中都永遠是個低賤的吉德野種。

「絕對不能做會危及公主殿下立場的事!」那個夜晚,養父嚴肅地對被那些貴族少爺打得遍體鱗傷的他說︰「去商隊吧,克利德是我的老朋友,他會照看你的。」

如同變相的放逐,當他的傷稍好一點之後,就隨同遠行的商隊離開托勒利夏。

日頭落下,星光升起的此刻,羅亞坐在六十里外死海沙漠的火堆前,微微露出滄桑的表情。商隊的其他同伴都睡了,只有守崗的他孤獨地面對著寂靜的沙漠。

莎曼現在在做什麼呢?他沒有去鐘樓,她會很失望嗎?

想起那個美麗得好像精靈,卻總是傻傻的說著幼稚話語的公主,羅亞胸口的某處忽然鈍鈍地痛起來,不明白,也無法找到,偏又確確實實地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處很痛很痛的地方。

風輕輕地吹著,摩挲著沙礫,沉悶的狼啤穿過遙遠的沙丘傳進他的耳朵,忽然想到什麼,側過頭仔細傾听。

沒錯,在狼嗥中,隱約夾雜著一、兩聲嗚嗚的狗叫,那是他很熟悉的叫聲。

猛然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他像被火灼到一般跳了起來,從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燒的木頭,跑到正安靜吃著牧草的馬群拉出一匹,顧不得沒上馬鞍,他翻身騎上便朝西方的沙丘沖去。

夜風帶著凜冽的寒氣直撲面頰,火把被吹成飄逸的光帶,在黑暗的沙漠里無比鮮明。越過這座沙丘,狗叫更加清晰可辨,隱約還有輕微的馬蹄聲。

羅亞催促馬兒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急馳,很快的,就看見前面一大一小兩抹黑影在慢慢接近。

大概是看到他手中的火把,小小的黑影加速向他跑來。那是一只黑色的狗,高高翹起蓬松的尾巴,三步並作兩步竄到他馬前,繞著他打轉,興奮地狂吠。

「巴風!」看到這只狗,羅亞也立即確定那後面黑影的身分。「莎曼!」

一匹灰馬馱著主人一步一歪地走來,星光下,騎手的頭發問著金色碎屑,嬌小的身影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羅亞跳下馬,飛快地沖上前將她抱下來。

「莎曼!」他大叫,緊緊地抱住她,拍打著她雪白的臉頰。

觸及一片冰涼,一陣驚惶直沖心底,那雙美麗的眸子闔攏著,似乎已經喪失意識。

「醒一醒!不要睡了!」在寒冷的沙漠中這樣最易失溫,不死也會大病一場。

「唔……」低低的申吟從凍得發紫的嘴唇中逸出,睫毛抖了抖,莎曼睜開眼,恍惚地看著他。「羅、羅亞……」

「是我,莎曼!」感受到從地獄回到人間的震撼,他無法克制地想要大吼,勉強壓低了聲音。「太危險了!在沒有任何人保護下闖進沙漠,很容易喪命的!」

「嗚……」莎曼被這句話勾起了滿月復委屈和恐懼,眼淚立刻像泉水般涌出,哇地死命摟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我好害怕,嗚……沙漠里一個人也看不到……太陽好熱,地上有好多白慘慘的骨頭……天黑了,狼叫得好凶,好像一直跟著我,我如何也趕不上你,嗚……羅亞、羅亞……」到後來,她只是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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