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想問長治到底是她的誰,可是又怕答案會讓他吐血,只好逼自己閉上嘴,咬了半天的牙,才悻悻然地道︰「你身子不適,我抱你回馬車上。」
男人不能計較……旦計較了,就顯得小鼻子小眼楮,而他金如秀向來是做大事的人,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長治已經將龍靜打橫飽起,這個動作看在他眼里是十足十的挑釁,他要是再不吭聲,人家會當他是死人。
「放下。」他眯眼,目露凶光。
長治看看他,笑了笑。「不麻煩二少。」
「一點也不麻煩。」他很甘願,把人交出來。
「二少與我家小姐非親非故,不好麻煩。」
金如秀笑得眼角都快要抽筋了,好想問候他祖宗十八代,然而余光瞥見龍靜那張蒼白的小臉,他一忍再忍,忍……忍他娘的!
他要是忍得下去,他就不叫金如秀!
「有一天,我會跟你家小姐有親有故,來,把她交給我。」他軟著聲,怒氣憋得聲音快要分岔,恨不得沖上前送長治兩拳。
混蛋東西,敢抱他的女人,還摟那麼緊,是很想死是不是?!
「長治……放下我。」龍靜忍不住開口了。
長治立刻輕柔將她放下,金如秀心里暗夸她很識時務,正準備伸出雙臂時,她卻欠了欠身。
「謝謝你,我先告辭了。」
話落,轉身就走。
金如秀伸出的雙臂還僵在半空中,長治見了忍不住噗嗤了聲,笑得很蓄意之後,立刻跟著龍靜離去。
這是怎樣?!
現在是怎樣……他這僵在半空中的手,到底是要若無其事地放下,還是僵持著等她回頭投懷送抱?
「二少,乖,手放下,大家都在笑了。」並成輕咳兩聲,好心提醒他。
金如秀緩緩回頭……雙陰鶩更勝羅剎的狠,讓一票伙計全數閉上了嘴。
看他笑話,把他們眼珠子都挖出來,看他們怎麼看!
「二少也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並成嘆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動作快,把想說的都說完,好讓他可以沒有遺憾地把他埋到後山里。
「二少剛剛那樣子,就跟小時候和大少搶著要抱如寶小姐沒兩樣。」最糟的是還搶輸,他都忍不住覺得有點丟臉了說。
「你懂什麼,誰在搶妹妹,那是女人,老子的女人!」跟妹妹的層級完全不一樣好不好,到底懂不懂!
並成掩嘴倒抽口氣。「二少上回一柱擎天果真是為了……」話未完,並成此生第一回被巴中了額頭。
「閉嘴啦,還不趕快把人帶走。」金如秀向來可比銅牆鐵壁厚的俊臉,竟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他娘的,說那麼大聲,是怕全腔洞的人听不見是不是?
「嘖,思春就思春,怕人家說就不要……」並成碎碎念到一半,在金如秀的瞪視之下自動閉上了嘴,換上了新台詞。「二少愛上了龍二千金,這也算是可喜可賀,要是老爺夫人知道了,肯定要放上兩串霹靂炮。」
「你見鬼了,哪里來的愛?」他現在不爽承認。
因為她根本不理他……但就算不理又如何,她肚子里有他的種,她是永遠也逃不開他的!
「不是愛,怎麼會說是你的女人?」並成呸著嘴……臉嫌棄他的欠揍嘴臉。
「不是愛,你剛剛是在搶心酸的。」搖了搖頭……副爛泥扶不上牆的無奈表情。
「你管我!」
他愛,她不愛……可惡,為什麼不愛他?
他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第6章(1)
龍家薰香燈油殺人一案,兩日後,府尹貼出告示宣告已結案,且凶手已經伏法,而喪女的林家人獲得了一筆非常可觀的銀兩,據說是善心人士接濟的。
既然確定龍家薰香燈油是遭有心人下毒,與龍家油行本身無關,于是龍家榨油廠和油行繼續做生意。
而歇息幾日,身子已休養得差不多的龍靜,再次回到榨油廠工作,才知道收到許多訂單,里頭不乏之前毀約的商家。
這些訂單讓她非常狐疑,所以她親自押著油車前往大風茶肆,想要一探究竟。
「金家油行沒有油?」龍靜錯愕不已。
來到大風茶肆,趁著伙計正在卸貨,她試探性地詢問了大風茶肆的掌櫃,沒想到得到的答案竟如此耐人尋味。
金家油行會沒有油?
先前金如秀大肆收購,舉幾柏仁、蘇麻、胡麻等等原料幾乎都被他握在手中,金家油行怎麼可能沒油?
「就說這金二少也不知道是在搞什麼,游說咱們和他立契,現在要叫貨,卻又說沒有油……」大風茶肆的掌櫃不斷地搖著頭,瞧她壓根怪罪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說到底還是老字號好,也虧龍二千金大人不計小人過,沒將之前的不愉快擱在心上,還願意送油過來。」
龍靜微勾笑。「掌櫃太客氣了,龍家油行向來是享持著照顧鄉里的想法行商,豈有什麼不愉快。」
「都怪我一時貪小便宜,才會著了金二少的道,要是你不肯賣油給我,茶肆可就經營不下去了。」他經營茶肆,打一開始就是兩家的油都買,哪邊價降得多,哪邊自然就買得多,可是之前被金家油行的特惠給迷得失心瘋,才會和龍家毀約。
「不會的,只要掌櫃需要龍家的油,差人說一聲,不管數量多少……定馬上給你送來。」
掌櫃一臉感動。「就不知道龍二千金還願不願意和咱們再立契約?」
「這當然可以。」龍靜喜出望外地道。
「那價格的話……」
「價格的話自然是維持原本的,還是掌櫃希望再壓低一點?」要真是如此,她可得要想辦法找材料貨源了,得一次大量買進,她才有辦法將價格壓低。
「不不不,原本的就好,我是擔心龍二千金會順便調漲些價錢。」
「怎會。」
「今兒個要是換成金二少,他要說漲誰又能說不。」畢竟是他毀約在先,要是後來被刁難,也只能說自己活該。
「他……應該是不會才是。」龍靜下意俄地替金如秀辯白。
「龍二千金該不會忘了金二少之前是怎麼搶你龍家的生意吧?」
「同行競爭本來就有些手段,盡避做法我不認同,而且之前我龍家的薰香燈油鬧出人命時,也是他替我洗刷冤屈……他那個人,其實不差的。」說著,莫名的小臉竟有些微紅。
這說到最後,好像她在夸他似的,真教人難為情。
「那倒是,就好比之前他不是整垮了兩家南北貨行和竇家食堂,那兩家南北貨行賣的貨里老摻些假貨,賣價又高,就連富陽樓也曾經著了道,後來金二少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就讓那兩家南北貨行在崆峒城生存不下去。」
「是嗎?」她微詫道。
「還有那竇家食堂,才剛開店沒幾個月,上過門的都知道它是家黑店,我這里的客人也跟我提過幾次,可跟我說又能如何,對方後頭可是有些地痞勢力,誰敢招惹,然而遇上了金二少,也只能說竇家倒霉了。」掌櫃說著笑眯了眼。「所以這金二少要說他是惡是善……倒也挺難論斷的。」
龍靜听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那個人是善不是惡呀,要是只听流言而不知內情,真會以為他是個行事全憑心情,無惡不做的混蛋,但知道了內情,就會發現原來他……是行善不欲人知?
就算他知道外頭對他風評不佳,但他也不在乎,就如同她……她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人的感受,其余的人如何論斷,她根本是不痛不癢。
而他也有著和她相似的性子嗎?
「龍二千金,那這立契的事……」掌櫃說完小道消息,瞧她發愣著,忍不住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