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他。」尹于棠咕噥。
「嗯?」她沒听清楚。
「丹禾。」
「三爺?」她局促不安地看著他。從未見過他如此冷冽的眸色,她如坐針氈。
「你心里可有事瞞著我?」
「……」她沉默不語。
只要她不說,她就不信他讀得出她的想法。
「在你心里,可只有我一人?」
丹禾猛地抬眼,微惱地往他胸口一拍。「我心里有誰,你會不知道?你問這句話是在懷疑我的真心?」雖告白騙他出牢,但她的真心是不容污蔑的。」
「不是!」尹于棠一把將她擁進懷里,氣急敗壞地咕噥,「我只是、只是……反正,往後我不準你和他太接近,你听見了沒有?」
小時候,他常見夏杰和丹禾兩人猶如兩小無猜般地玩在一塊,而日長大後,兩人依舊有聯系,這一點更教他不滿,這代表她放在心里的人,不只有他一個。
他是天之驕子,要就是全都,不與人分享,哪怕是她一根發絲也都歸他所有。
包重要的是,盡避知道她對夏杰並無男女之情,但夏杰並非如此!
丹禾抿起嘴,用額頭撞他的胸口。「我知道了,你可以放松一點嗎?你快要把我給勒死了!」
「對不住。」他趕忙放開,見她的發冠已經被他摟得有些變形,散落幾綹潤亮發絲,他不由得拾起,湊在鼻間輕嗅。「丹禾,我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事情一旦牽扯上你,我就會變得危險。」
「我知道。」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敢將夏杰的事告訴他。
「明兒個得早起,因為要準備到酒廠釀造葡萄酒。」
「你要帶我去嗎?」
他沒有回答,吻上她的唇,嘗盡她唇上的胭脂味,直到兩人氣息微亂,他低哼了聲,才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動手輕解她身上的衣裳。
「三爺,你可有想過,究竟誰是凶手?」她趕忙阻止他,不希望兩人的關系漸深,就怕有一天回不了頭的人是自己。
他直瞅著她,又啾了下她的唇。「別胡亂惴測,一旦心里有疑,容易生暗鬼,對人就難以信任。」
丹禾揚眉,輕點點頭,她就喜歡他這一點。他向來隨性而為,不拘小節,不預設立場,身為富賈之後,這樣的性子,實在難能可貴
不過,她可不是這樣。
在她心里,哪怕只是一丁點大的石子落進大海,都能夠激起些許漣漪。
換言之,她已經認定夏杰必定是凶手,盡避她依舊不知道他的動機。
正思忖著,見他不解她的衣襟,反倒是伸手探入她的裙底之下,她嚇得驚呼出口。
「三爺?!」不會吧,她的三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鄙,竟會趁她不注意,對她上下其手?
「你愛我的,對不?」一句話,堵死她。
「可是,我愛你也不代表咱們可以老是窩在……」
反駁無效,尹于棠用行動讓她徹底閉上嘴。
此舉,不只是為了讓她懷有子嗣,更因為他的妒意燒得他發痛。
***
一早,天色依舊暗淡,還下著紛紛細雨。
馬車停在城郊外的酒廠,丹禾神色自若地隨著尹于棠進了酒廠。
奇怪的是,嚴風並沒有到場。
酒廠里,伙計已經開始清點葡萄的數量,打算待會挑到河邊清洗。
「三爺,里頭霉味有點重,我先到外頭去。」丹禾以手絹輕摀著鼻。
「別走太遠。」尹于棠看她一眼。
「我知道。」她福了福身身,正要踏出門檻時,突听他喚。
「丹禾?」
她回頭,見他抓了把傘餅來。「外頭還下著雨,拿著傘。」
「謝三爺。」她笑著接下傘,卻發現他沒放開手。「三爺?」
「……別走太遠。」
發現他斂笑的眸色太深沉,彷佛察覺了什麼,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丹禾不禁皺起眉,有些疑惑。
「去吧。」他驀地又勾笑。
一瞧見他滿臉自若笑意,丹禾才稍稍放心,暗笑自己想太多,並非認為尹于棠不夠聰明,只是純粹不認為他可以看穿她的心思罷了。
「三爺,我知道了。」她拿了傘,一路走出酒廠大門,還不忘看了附近一眼,確定沒有人跟在她身後,隨即加快腳步朝樹林的方向走去。
在她眼里,再沒有任何事比三爺重要。
唯有確實洗刷三爺的罪嫌,還他清白,免于死罪之後,她才能夠真正的安心。
第8章(2)
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她已經來到酒廠西方,位于孟家村邊的樹林。
遠遠的,她便瞧見有輛馬車,而站在一旁的夏杰看似已等候多時。
「丹禾。」一瞧見她,他隨即快步奔來。
見他連斗笠都沒戴上,衣衫濕了大半,她立即道︰「夏大哥,下著雨,你該躲雨才是。」瞧他正準備握住自己的手,她不動聲色地以雙手握住傘柄。
「我要是離馬車太遠,怕你來沒見到我,以為我失約。」夏杰笑著解釋。
聞言,她不由得垂下長睫,一股煩人的痛凝在眸間拉扯著,並不是後悔,而是一種她不太想面對的罪惡感。
「走吧,我特地準備了一輛馬車,你待在里頭就不用怕雨淋了。」
丹禾舉步維艱,每踏一步就像赤腳踩在荊棘里,痛著卻也逼得她必須趕快做出抉擇。
然而,她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冷靜而理智,面對從小必照自己、如兄長般的男人,她實在難以下定決心。
但是,馬車已經近在眼前,不容她猶豫不決。
「你先上馬車,我駕馬。」夏杰打開了馬車後方的車門,催促她趕緊上去,卻見她動也不動地平視前方。「丹禾?」
「夏大哥。」她低喚,緩慢而沉定地將視線落在他臉上。
「嗯?」
「……你為什麼要殺迎春?」
夏杰驀地瞪大眼,盡避沒有承認,丹禾卻已經能從這個表情證實他確實是殺了迎春的凶手。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好半晌,他才找回聲音,企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
「是嗎?那麼,可以請你月兌下指間的玉戒環嗎?」不管傷口深淺,距離命案不過幾天,就算傷口痊癒也必定還有痕跡。
他擰起濃眉,而後恍然大悟。「……原來,你在試探我?你根本就沒有變成花娘,根本沒打算要跟我走!」
「不,我沒有試探你,也無意試探,因為我根本沒想到凶手就是你!」丹禾惱火瞪去。「我扮花娘只是想要引誘凶手再犯,誰知道你的行為舉止漏洞百出,讓我無法視而不見!」
夏杰笑意褪盡,沉眸微露冷意。「喔,那你打算怎麼做?」
「……押你進府衙。」
「憑你?」他哼笑,在她還沒來得及防備的瞬間,近身將她擒拿入懷,提抱進馬車內。
丹禾掙扎著,卻發覺自己的力氣如泥牛入海,震愕之余,仍不容許自己示弱和表露恐懼。
「你為什麼要殺迎春?」她不形于色,偷偷挪移著藏在袖里的短匕。
小時候和三爺、武師父的徒弟對打,她從沒輸過,但她不會天真地以為自己真是天下無敵,所以早就有所防備,而眼前的狀況,要是能在彼此身上留下傷,就能夠以此加重罪證將他送進府衙,還三爺清白。
「因為他糟蹋你。」他目露凶光,在昏暗的車廂內顯得份外爍亮。
丹禾直瞅著他,驀地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尹于棠。
「三爺沒有糟蹋我。」
「你和他共宿在撈月閣!」
丹禾怔愣地看著他,總算明白癥結。「我和三爺是兩情相悅,我……」她根本沒想過夏杰對她竟是如此的心思。
「你被他給騙了!他常常窩在醉月樓里,和花娘左擁右抱,夜夜笙歌,如此放蕩的人又怎會將你給放在眼里?他不過是貪鮮,才不是情愛!」夏杰字句鏗鏘,帶著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