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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女怕惡郎 第9頁

作者︰霜降

他騎的那匹馬已遺失在急流斷崖處,多半會被師兄尋回去,只是行囊等物也在師兄處,哪兒有別的衣物讓她換下?

他站起身來,不知在冥思苦想著什麼的女子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望向這頭的目光中滿是防備,卻不像之前總瞪著他。

虞若竹四處撿些枯枝,身上的火折子雖是濕了,生火對于幼時便隨著父親野外打獵又有內力的他並不成問題,不過略花些時間。

看著淡藍火苗自濃煙中漸漸跳騰而起,他才將目光轉到三娘身上。就像畏冷的小獸,不用人說她已自動自發地靠了過來,被火光染亮的小臉上滿是欣喜。

他在火邊地上插幾行枝椏,道︰「你把濕衣月兌了,掛在這兒烘干。」

三娘面朝著火堆漫不經心地點頭,眼角睨見他似乎要走開,不由月兌口而出︰「你不烤火嗎?」

虞若竹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她的眸光微凝,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才搖搖頭,仍舊是一言不發地走開。

三娘對著他的背影皺皺鼻子,也不管他離得夠不夠遠,三兩下便將外頭的衣服解下,胡亂搭在火邊,自個只著了件單衣伸出手來烤火。

此時天色已亮,不遠處的水聲還在嘩嘩地響著,她腳下踩的卻是踏踏實實的泥土,煙氣從眼前溫暖的火光中伸騰而起,漸漸漫入山間白茫茫的晨靄中。三娘頭一次覺得四周的景致這般清明愉悅,嘴里不由哼起不知從哪听來的歌兒,全然將昨夜的恐怖經歷忘在腦後。

她身後,其實沒有走遠的男子盤腿坐在山壁上,抱胸居高臨下地睨著下頭的人,眼里仍是滿滿的思忖之色。半晌,才微偏了頭喃喃︰「竟然懂得問人要不要烤火了……」

他記得她先前就像平常的痴人一樣,分明只會注意到相關自身的事而已。

若是二師兄在,一定會打著冷戰大叫古怪。

只是若他真的在,恐怕先會指著他鼻尖罵他竟然偷覷衣衫不整的姑娘家吧。

伸手掩去一個不大不小的呵欠,他枕著雙手仰面躺下,對著青天白日閉了眼楮。

第五章溫言軟語(1)

斑一腳,低一腳,深深淺淺,腳下是飽含了水汽長至蔓膝的野草,偶爾得躍過綠幽幽的水窪,他們這麼走著已有多半日了。

她從未覺得這般無聊過。

明明以前並不覺得日頭有這麼漫長呀,渾渾噩噩的,一天似乎在睜眼閉眼間就過去了。眼下周遭一切分明,腦子也無比清明,這才感到原來時間流逝得這樣慢……也許還因為同行的是個一直悶不吭聲的人。

「還有多遠呀?」

「這都已經走了多久!」

半個時辰前便已經憋不住的抱怨,投在前方男子的背上連點回聲也無,若他不是聾子,那只能說他裝聾作啞的本事已臻化境。慕容顯若知她也這麼想,必會放下成見。執了她手痛哭終于有人能了解他與這七師弟相處的不易了。

只是三娘此時只有越漲越高的怨氣,河岸兩邊的景色再幽致,看了大半天也膩了,出發前吃的烤魚也已消化得差不多,偏偏前頭的人只會不出聲地帶她走下去,仿佛沒個盡頭!

「我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的?」她惱叫一聲,停步像孩子耍賴似的蹲下,姑娘她不走了!

另一個人仍是沒有反應地抱劍前行,似乎沒察覺她已停下,一步、兩步……三娘吞了吞口水,心有些發慌。

那人驀地停步,慢吞吞地回過頭來。她忙撇開一直盯著他腳步的視線,別了臉做一副氣呼呼相。

「你真忘了我們是怎麼掉下來的?」仍是很平淡的嗓音,平淡到就算有三十個人同時說話,她也能從中認出屬于這人的腔調來。

臉有些發白,因為突然想起了昨夜那兩個怪東西的襲擊,那實在是太像挺……挺尸了,所以自己嚇得拼命地跑,然後……就看到這惡人抱著她掛在急流中了。

「記起了?」突然在身畔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折回到近前,懷中仍是堅穩地抱著劍,只一向挺直的身影微傾對上她的臉,因是背著光,面上神情不清。

「我們此時本該在馬背上,也許已到了城里也不定,若不是某人亂跑……你看,沿著河岸徒步走下去不知要幾日才能到山下,若不跟緊些,我與師兄不同,麻煩自動消失了我也會只當不知。」

雖然仍是沒有變化的語調,但總覺得有些不同……三娘眼楮一瞪,月兌口而出︰「你嚇我?」

虞若竹頓一下,直起身來平聲道︰「沒有,我只是說若不趁著天色趕路,天黑了難免有意外。」

困惑地眨眨眼,面前雖然仍是那個面色冷冷的青年,可剛剛他傾身對她說話時,分明有些惡質……怪了,為什麼突然能看得出別人掩在表面下的情緒來?

她本也沒這膽子獨自留下,惡人若凶她,她脾氣一來說不準真要與他扛上,可他心平氣和地,三娘即使不情願也扁扁嘴站了起來,只是一起身又絆了下,便怒了,「太陽都要下山了,這路又難走,存心摔死人嗎?」

他看她半晌,然後別過臉,似乎很小聲、很小聲地嘆了口氣,「你看不清路,我卻看得清。」仍是平聲道,然後將劍反插腰間,劍鞘一頭伸給她,「抓著。」

三娘還要鬧別扭,但看到他面無表情得讓人有些發毛的臉,也只撇一下嘴伸手抓住。

他像領著盲眼的人似的牽著她走,四周水汽在暮色中搖曳,她的視野里只有一個沉默而挺直的背影。三娘呆呆看了半晌,才說︰「喂,你說一下話呀。」

虞若竹只當沒听見。

又這麼走了片刻,背後便傳來細微的奇怪聲音。因為太奇怪了,叫人想忽視也難,他眼角抽動一下,本來還想繼續裝傻,可那聲音卻斷斷續續地越來越明顯。

「你又怎麼了?」很冷靜地回眼淡睨,口氣里卻多了一絲不自覺的無奈。

「我、我想我娘……」三娘抽抽搭搭,一手仍是軟軟抓著他的劍鞘,「我娘同我在一起時,從來都會陪我說話的。」尤其在做了那樣清晰的夢後,越發想念娘親,若她還活著,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種鬼地方,更不會踫到昨晚那樣的恐怖遭遇。

「我不是你娘。」

「廢話!」她怒,「憑你也想與我娘親比嗎?」

「那麼,」執著劍鞘另一頭的人頭也不回,「何必要我陪你說話?」

三娘怔了一下,訥訥不能言。

他沒有就此斂口不出聲,反而像在自言自語地喃喃︰「果然不大一樣……」

「什麼?」

「……我說你,淹了次水後變規矩了不少。」先前就像充滿戒心又具攻擊性的小獸,只會惡狠狠地瞪他,現在倒有些人樣了。不由回頭睨她一眼,淡哼,「竟然還會對著我哭。」

「誰、誰對你哭了!」三娘惱怒成羞,「我想我娘,哭一下不行嗎?我才不會隨便哭呢,更不會在欺負我的人面前哭!」她骨子可硬著呢,先前被他拉到月兌臼,接回時那樣的巨痛還不是硬生生忍了下來?之後他每次接近只會換來她的怒目以待,一直瞪一直瞪,絕不在這人面前示弱!

可是,為什麼如今就不會顧忌他在身邊,想娘親想到落淚呢?

伸手用力擦干眼楮,有些疑惑。就在這麼恍神間,腳下又被水草絆到,狠狠摔了一跤。

她狼狽地爬起來,正要跟上虞若竹,卻發現他已經停步,回頭看著自己。

半晌,他平淡地說︰「今晚就在這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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