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亞見狀,把畫護在身後。「你先冷靜下來,我可以以我的名字起誓,絕對把她找回來!」他現在知道自己搞錯狀況,也知道這幅畫可能是在威為愛而畫,當然不能讓這幅畫也滅頂。
「不需要。」
「你決定分手?」
「你不是很樂見?」又是冷冷的笑。
「我……我錯了,我知道道歉也沒用,所以你給我機會彌補,好嗎?」既然是他害人家分手的,他當然有義務讓他們重修舊好。
「沒必要。」
「有有有,絕對有其必要性,請務必給我機會。」見他垂眸像在考慮,拉米亞才微松一口氣,然而事情就發生在他放松的一瞬間——畫,被搶走,下一刻,被折成兩半……
他見識到奉在威的怒火了,第一次發火,媲美核彈。
「隨你高興。」丟下這句話,奉在威走了。
拉米亞在一大片的空白之後,視線落在被折成兩半的畫,頭痛地無聲哀嚎。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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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妍倚窗,瞪著早已復元到看不出傷口的指尖。
她不懂,怎麼會那麼痛。
她對痛向來遲鈍慢半拍,但是這刀傷,淺淺的,卻是痛入心扉。
奉在威曾對她說︰「這樣不是很糟嗎?哪里痛了都不知道,等到哪天你有感覺了,已經不是痛,是完蛋了。」
對啊,她也覺得完蛋了。
乾姊則告訴她,「你沒听人說過嗎?痛是一種自我保護。你以前不覺得痛,是因為沒人保護你,你必須學會保護自己,久而久之以為不痛,但現在的你被人深深地愛過,被護在手心疼著,痛覺自然就回籠了。」
是這樣子嗎?宣妍沒有反駁,只是覺得指上的痛早已消失,但心里的痛還是寸寸纏結不放。
乾姊又對她說︰「那叫做思念啦!你知道嗎?奉先生的經紀人兼合伙人跑到館里找你,就連館長也下達指令,一獲得你的消息立即通報。你說,我該不該出賣你?」
當然不該。她在躲人,在等他回美國,讓這一段情隨著時間消逝。
「奉先生回美國了。」昨天,乾姊這麼說,她的心像是被剮開再撒上鹽巴,痛得她淚流不止。她以為淚已經流光了,但事實上不然。
「宣妍,發生大事了!」
門開,乾佳瑾沖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宣妍被打斷沉思,胡亂抹淚,看著一臉驚慌的她。
「天啊,你知道嗎,館長在奉先生回美國後去整理房子,才發現房間里頭有一大片被噴黑的涂鴨壁畫,就連原本要參展的油畫也被折成兩半……唉唉,你別哭,別哭∼」
他一定很恨她,一定的。這是她原本預定的結果,但她沒想到他竟會破壞所有畫作,像是故意要破壞曾與她分享過的一切,讓彼此斷個干淨,仿佛彼此根本不曾相遇相戀過。
「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乾佳瑾軟聲哄著。
「我要是去的話,館長會知道我暫住在你這里。」淚水撲簌簌地落下。
「不會啦,館長已經回家了。」乾佳瑾抽來面紙替她拭淚。「你不是有鑰匙嗎?要不要過去看看?而且,你也應該順便去拿你的換洗衣物吧。」
宣妍想了下,沒考慮太多,拿出尚未歸還的鑰匙和門卡,和乾佳瑾來到曾與奉在威相處個把月的住所。
擺設未變,氣息未變,卻是人事已非。
她緩緩地走向他的房間,推開門,那面她向往的壁畫竟被黑色噴漆給嚴重覆蓋,長長斜撇,一鼓作氣地破壞了他精心的杰作,像是在他心里劃開界線。她輕觸著黑漆,宛若那是他揮落的血,從不說出口的悲。
「奉先生不告而別好幾天,館長想說明天就是展覽日,到這里來看看他是否有留下畫作,結果……」乾佳瑾忍不住嘆氣,拿起被折成兩半的畫框。
「他一定很恨我。」宣妍貼向早已干涸的牆面,淚水滑落。
「不會啦,沒那麼嚴重。」說什麼恨?哪來那麼大的仇恨?
「乾姊,你不知道,你不懂……」他們曾經坐在那旁的沙發,看著壁畫,說著未來,聊著藝術,生活順遂得太夢幻,夢醒才會如此椎心泣血。
透過畫作,她可以解析他的心。每一筆、每個點,都是他用最溫柔的心刻劃出的愛,而這片牆,只有死氣,只有放棄。因為已經不需要了,所以他放手毀得一點都不心疼,毀得不留一絲原貌。
那是他最低調的舍棄宣言,因為他認為自己被遺棄了。
被毀的畫代表著他憤怒的愛……他是愛著她的,並非把她當替代品!她怎麼會笨到現在才發現?
只有你可以。
她仿佛還听見他低柔的嗓音,廄覺得到他溫厚的大手牽著她的,帶領她踏進這不與人分享的聖域。
你看見那里沒有?那里有一個我,但我決定在旁邊再加上你,然後在海灘上再加兩把休閑椅,不管哪個角落里都有我們兩個。
不見了、不見了……她手撫上原該有片海灘,有兩抹身影的漆黑角落。
那個角落什麼都沒有,他不要了……
哪天,等我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帶你出國去走走,我們可以先去南法的農莊,然後游萊茵河,再到澳洲大草原看夕陽,還有很多很多很美麗的地方,我都想帶著你去。
他佣邪噙笑的俊臉還近在伸手可及的距離,但她手一探,抓在手心的,卻是滿滿的失落和惆悵。
「乾姊,他真的不要我了。」好痛、好痛……沒有人疼惜她,她那已愈的傷口還是隱隱作痛,她心頭底下烏黑牆面像也發出哀鳴,在昏暗的房間里頭低泣,那是他無聲的眼淚。
這是她自己決定的結局,但他劃清界線的舉動這麼肅殺而不容回頭,涂黑了他們的未來,否決了他們的愛情。
她又痛又怕,喉頭酸楚,思緒快要崩塌,像要無法呼吸,靈魂像是要被撕裂。
她從喉頭擠出教人鼻酸的無聲嗚咽,那是想嚎啕大哭卻又哭不出口的擠壓,被悲傷狠狠梗住,吐不出也咽不下。她快要喘不過氣,覺得自己快要死掉。
「我沒要他難過的,我是為了讓他快樂才離開他的,但是他卻沒有因此變快樂,怎麼辦?是我錯了嗎?我以為他是不愛我的……」為什麼她的愛情竟要讓兩個人一樣的痛苦?
她痛苦的喃著,一字一句都是費盡力氣地吐出,宛若裹著血淚。
「宣妍,別哭,我不是帶你來哭的。」乾佳瑾內疚得要死,緊抱著她。
「乾姊,他能不能找到一個愛他懂他的女人?如果找不到,他是不是會比以前更寂寞?」她的寂寞是自找的,但他的寂寞卻是她無心給予的。
她沒有想到當她痛苦時,他會比她還傷心。
在今晚,她才知道,他們脅持了彼此的靈魂,分開讓彼此變得不完整。
宣妍無言的哭了一場,收拾衣物離開時,早已過了凌晨。
等到門關上的瞬間,有兩道人影才從洗衣間里閃出。
「你還不原諒她嗎?」拉米亞小心翼翼地說。
奉在威黑沉的眸斂下,長睫掩去眸底高深莫測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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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妍幾乎一夜未眠,乾佳瑾自然是義氣的陪她哭一場,直到天亮,才頂著一雙核桃熊貓眼上班,而宣妍則是無神地瞪著窗外,直到手機嗚咽了幾聲才回神。
手機是自從知道奉在威回美國之後才開機的,已經安靜了好幾天,難得今天竟然有人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