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僵化的兩人,終于有人開口了。「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家老板有病?」伸起兩指,在太陽穴邊比了兩下。
「他沒病。」瞪他一眼,皺眉。「他只是偶爾……嗯,算瘋癲吧,除此之外,都算正常。」
「這樣還叫正常?我只是有點心動,他就可以直譯成我想上你,你不覺得他病得不輕嗎?」快快送進醫院,免得哪天出事。
「心動?」她抖了下,連嘴角也跟著抖。「你對我?!」
天啊!誰!誰來打她兩個巴掌,看她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者是她現在還在咨詢室里不小心睡著,跌進了夢中?
「不行嗎?」態度囂張的咧。「你那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應該去拜佛謝天地,眼楮瞪那麼大做什麼?想比大是不是?你以為你比得過我?嘎?」
好大的眼楮啊,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瞳仁旁的血絲了。
不敢比大,比小好了。
「可、可、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莫非真正有病的,是池?
「你管我!」齊子胤逼得很近很近,黑眸眯得很緊,像是在掩飾什麼。「說討厭,應該是你討厭我吧。」
「那你干麼還要喜歡我?」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
「×的,你真的討厭我?我隨便說說,你給我回答得這麼認真啊?」他吼了聲,心揪痛了一下,平靜的心湖震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如果我能從討厭到喜歡,你一定也辦得到。」
「听起來好專制。」像是強迫中獎似的。
「對,我就是專制,我就是霸道,從小到大沒變過,這輩子注定就是這樣了,你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也得忍,就這樣。」像是個帶有偏執傾向的法官宣讀了罪名後立即定識,不得上訴。
「你認為這麼做,我就會喜歡上你?」這人的自信是打哪來的,分一點給她行不行?
「你沒听過日久生情嗎?」啐,還要他教啊?
幸多樂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一直抖顫得快要沖出胸口的心跳到隱隱作痛,又悲又喜又狂亂。
她這是怎麼了?一下子進出這麼多情緒,她哪有時間一一厘清?
反倒是他,從初見面的淡漠輕蔑到暴躁挑釁,再跳到眼前的囂張示愛,他沒有發現嗎?他的神情不再冷情,變得好鮮活,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是因為她嗎?
是真的嗎?他喜歡她?
「為什麼?」聲音有一點點的別扭。
為什麼?「天曉得為什麼?這種事需要原因嗎?」
幸多樂驀地抬眼,瞪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還回答得剛剛好咧。
「你自己說的啊!」他吼得更大聲,比完眼楮大小後,開始幼稚地比起音量。
「我說出口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加道的?」這家命理館有問題,待久了,每個人都怪怪的。「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因為你一下午都沒有跟我聯絡,我急得要死,跑來找你,外頭那個八∼∼婆不放行,後來又遇到那個瘋∼∼子,跟我啦咧了半天,天曉得我只是想要確定你安好而已。」
「擔心我?」
「我見鬼的才擔心你!」簡直是自打嘴巴,但沒關系,他向來不在意的,又繼續說︰「尤其剛才看見了紅線,我認為、我認為……是你了,肯定是你,不會再有第三個人了!」
「……我只是燙傷耶。」這是她听過天底下最可笑至極的告白了。
「管你是怎樣!就算是燙傷也是緣份所致,緣份你懂不懂?你到底是不是命理師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天份的?
「你突然變得好宿命。」不是什麼都不信的人嗎?
「你管我!犯法啊?」他耍賴,將無賴一門的精髓發揚光大。「怎樣?你到底考慮好了沒?先告訴你,我這一輩子沒追過女人,只有女人追我,要是有哪些地方不周到,還請你多多包涵。」
重視拐著彎跟她說,他從沒對其他女人心動過?不對,應該還有一個吧。「那……要是夢中的女孩出現了,怎麼辦?」
「再說再研究啦。」很隨性的,完全不當一回事。
瞪他。「好啊,要不要交往,我們也再說再研究。」就算她一見鐘情,她也不會告訴他的!轉身走出洗手間,不理這個莫名轉了性的男人。
「喂!你耍我!」在他掏心掏肺地把話說完,她就這麼拍拍走人?
第五章
慎遠美術二館
二樓,館後方的辦公室,門一開,是一大面落地窗,采光良好,格局方正。暖暖冬日下,催人欲眠,然而,辦公室里的兩個人,表情異常的嚴肅和專注地在桌上畫東畫西,像是正在安排極為縝密的行凶計畫……啊,不對,是求愛計畫。
「行嗎?」齊子胤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
「董事長,包在我身上。」任達方用力拍了拍胸脯。
「……真的可行?」忍不住有點猶豫。
不能怪他,他實在是覺得那畫面有點蠢。
可,若不這麼做,就怕那女人根本不會親自上門來找他。
她忙,他就很閑了嗎?他也很忙的好不好!尤其古文物展已經逼近,他必須著手接待贊助集團和簽妥所有海關文件,確定整個古文物展可完美的上演再落幕,為此,他忙得一個人當三個人操,操到沒日沒夜,卻只要一得閑就想她……
×的!她到底想不想他啦!
幾天不見,別說噓寒問暖,連通電話都不撥,她是瘸了殘了還是死……急急踩煞車,那最狠最毒的一句話,他還是怎麼也罵不出口。
混蛋,被吃得死死、死死的!
「可行是絕對可行,但問題是,不會太快嗎?」任達方忍不住問了。
他從不管董事長有什麼計畫,反正只要董事長要他去做,除了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以外的事,他都會力挺到底。
但是,這計畫,很匆促耶。
「我還嫌太慢呢。」他哼了聲。
「……愛情的魔力真偉大。」忍不住贊嘆。
他家董事長工作向來積極,但是對于男女關系向來是可有可無,說要就要,說放就放,有時任性到讓人想要背後捅他兩刀,這樣從沒認真在愛情上辛勤耕耘過的人,如今居然要他——籌備婚禮?!
實在是,驚驚∼∼但是又好開心,往後多了一個擋箭牌,哈哈!
「這是老天欠我,理該還我的。」齊子胤低聲咕噥著。
遇到了「對」的人,才能引導他想起全盤的記憶,而他終于確切明白,在這一世,他該要修和該要得的到底是什麼,為免再生意外,他要打鐵趁熱!
懊給他的,他是拿得一點都不心軟,哪怕是她情未生,心未動,他也要提早一步先將人定下。
說他卑鄙也好,無恥也罷,今生的他若不突破,就枉費這一世了,他死也不要再等五百年!
「好啦,私事搞定,董事長,我們來談正事了吧?」任達方咻的一聲從背後取出牛皮紙袋,動作之快,讓人以為他可以隔空取物。
「最好可以搞定,不然我就先搞定你。」支手托腮,齊子胤語氣懶洋洋的,但笑得很有威脅感。
嶼嶼,董事長老是喜歡照三餐威脅他,被看重的感覺,真∼∼好。
「放心吧。」再拍兩下胸脯,然後掏出牛皮紙袋的文件。「這是這次古文物展要展覽的物品,共計兩百一十六件,與當初談妥時一樣。」
齊子胤隨手接過,翻得有些意興闌珊,卻在見到其中一頁之後,黑眸驟眯。
「達方,去確定一下,這一件真有在展覽之中嗎?」長指敲了敲翻開的那一頁。
上頭列印的是一只束環,銀色為底,上頭淡綴一顆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