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芽臉上飄下三條線。好樣的呂競,竟然找了這麼不像話的理由……不過,算了,看在範季揚如此擔憂,甚至為了這個理由立即趕回來的份上,她就原諒他好了。
看來現在的她在季揚的心中極具分量了,是不?不然,他怎會因為這樣就特地趕回來?路途遙遠不說,夜間行車又累又危險……他真的是很擔心她,對吧?
「嗯?要不要去醫院?」他輕攏著她的發。
「呃,不用了,我睡了一覺有好多了。」
「真的?」他眉間的皺痕都快要能夾死蚊子了。
「嗯。」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微露疲態。「不過,我得要趕緊再回去。」
「你還要再趕回去?」這樣開車來來去去,不是要把他給累死?
「嗯,細節部分還沒談妥,只留姚副理在那里,我不放心。」
「是不放心她,還是不放心她會砸了案子?」這一點可得要說清楚吶。
「當然是怕她會砸了案子,你知道的,她……有點進入不了狀況。」他挑了最不傷人的字眼。「那件案子是你最想推動的,我一定會幫你完成。」
柔情密布的黑眸里是訴不盡的承諾,看得何瑞芽胸口發燙,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推這個案子?」她問得小心翼翼,語氣輕柔。
「嗯,我都知道了。」他溫熱的大手包覆著她的。「你對我的用心,我都知道了。」
「嗄?」聰明的腦袋高速率地運轉著,毫不放過任一細節,但還是不懂他天外飛來的一語,說的到底是哪樁。
「我看過你的計劃表了。」
她聞言頓時粉頰嚴重爆紅,說起話來竟有些結巴。「你你你全都看過了?!」從頭到尾?
「嗯。」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羞窘的模樣。
「誰誰誰拿給你看的?!」該死,不要結巴,冷靜一點、平和一點,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是何夫人。」
何瑞芽一听氣惱的垂下眼卻又不能作聲。
肯定是她受傷時,母親故意把筆記本交給他的。真是的,那麼私密的東西,怎能隨便給人看呢?!尤其是給他瞧……那里頭洋洋灑灑的,寫的可全都是關于他的事呢,有好有壞,是這好幾年來的紀錄呢。
這樣看來,他對她的態度改變,肯定是出于這兒了。
那麼,她該因此而高興嗎?
「謝謝你。」他突道。
「嗄?」
「我一直都誤會你了。」原本是想要等到她完全康復才對她開誠布公的,但既然現在提起了,就一並說了,而且他想要順便跟她提另一件事。「想到你是這麼為我著想,我就覺得羞愧,這樣子的我,你……」
「不會啦。」她揮揮手打斷他的話,面對他這麼正經的表情,羞得她都不好意思起來。
厚,不要突然這麼正經啦,她臉都燒起來了。
「瑞芽……」
「好了,你要回去就趕快回去。」去去去,她都不好意思得要死了,再說下去,她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可是……」他還沒提婚事,還沒提他要保護她。
呂競打電話給他時,他覺得他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什麼也顧不了,在寬敞的路上狂飆,只為了早點回到她身邊。這份心思若說不是愛,會是什麼?
在路上,他想過了,這份愛是在不知不覺中累積而來的,在他得知她為他所付出的一切時,正式萌芽,在這段時日的相處中迅速茁壯,他只有一個念頭,想要保護她,想讓她知道,她可以卸下一切交由他承擔,她可以不必再武裝自己,她可以做自己。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略嫌蒼白的粉顏如今透著一抹紅,嬌柔的美顏噙著令人心動的風情。
「你真的知道?」何夫人有跟她提過婚事?
「對對對。」不外乎就是感謝再感謝嘛,謝字說太多,可就不值錢了。
「那……你意下如何?」他有點緊張。
「嗄?」哪來的意下如何?是指他的感謝再感謝?「你不用放在心上,不用太認真,盡避照你的步調走就好。」
是她安排的,但她不會希望他真是死板地跟著走,畢竟計劃這玩意兒嘛,永遠是跟不上變化的。
「這樣子啊——」他拉長尾音沉吟著,心底有股說不出的悶。
看來何夫人說她喜歡他,應該純粹只是何夫人的看法而已,並不代表她真正的想法。
不用太認真?他現在可是再認真不過了。
「好了,快回去吧,趁著精神還好快上路,不然會很危險。」她垂著臉推著他,不讓他看見她羞紅的臉。
「正常來說,應該都會貼心地說,既然累了,就先睡一下再上路。」他不悅地咕噥著。
「是嗎?」她停住手。
「正常來說啦。」範季揚嘆口氣,一道靈光閃過腦際,猛然回過身,黑眸銳如鋒刀。「你……是不是都正常了?」
對了,這才是原本的何瑞芽。
前陣子的她由于狀況不穩定,笑起來帶點傻氣,看見他態度溫和,不像現在如此條理分明且非常不貼心。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再次垂下臉,好怕被他看出端倪。好歹相處了十幾年,他會看穿她一些心眼,她一點也不意外。要是真被他發現,她早早恢復卻又知情不報,不知道會有多氣她,所以……繼續先瞞著。「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吧,再不然就干脆別再跑一趟了。」
其實他不去還比較好,她怕姚芝芝又纏著他不放。
「你不是要我走嗎?」雖說是他自己提說要回去,但她真的不留,教他好難過。
「還是別去好了,這樣趕來趕去的太累了,氣色不太好,還是睡一覺吧。」偷覷他,發現他下巴的胡髭微生,頓生幾許落拓頹廢味道,性感得要命。
啊啊,不行不行,他還是別待下,她會無法冷靜。
不等範季揚決定去留,她隨即又推著他。「你還是去好了。」
「喂∼」耍他啊?
一會去、一會留,到底是想要怎樣?
「你去,可是不能跟姚芝芝靠太近,知道嗎?」推他出工作室,不忘叮囑再三。
範季揚不解回頭。
「不用想啦,反正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討厭,不要揣測她的心思,盡避听命令就好了嘛。
他不由得笑眯黑眸。看來她是真的快要康復了,否則哪吐得出這麼霸道的話?
泵且不論她是不是恢復正常了,她語氣中的佔有意味,就夠他高興得精神百倍,再跑個幾趟路也不累。
「你笑什麼?」不要看啦,真的想讓她惱羞成怒嗎?
「我可以吻你嗎?」他突道。
「嗄?」
趁著她傻氣微啟唇的瞬間,他俯身,張口吞噬了她的疑問,舌尖挾帶著火焰糾纏,淺嘗深吮地想要將她品嘗到盡頭,好一會才不舍地輕吮著她粉女敕的唇。
再下去,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我走了。」再咬一口。
這一吻,可以支撐他一整天的活力,而她的唇,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柔軟,他的悸動比他以為的還要勃發,嗯……他確定這陣子患得患失的心情究竟是怎麼了。
一個吻,證實了他的揣測。
何瑞芽始終處在當機之中,直到範季揚走得遠遠的,車子都開走了,她才傻氣地喔了聲,再傻傻地爬到床上,呆呆地模著唇,憨憨地笑了。
原來,這就是吻。
有點火熱、有點激動、呼吸好亂、心跳得好急、醉得飄飄欲仙……他吻她,是喜歡她吧?
應該,是吧?!
第六章
時間接近中午,總裁辦公室里噠噠噠的鍵盤聲打從上班開始至今沒停過。
何瑞芽埋首在公事上,盡其可能地從工作中找回她引以為傲的沉穩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