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在暗,一個在明……
「叮咚,叮咚……」
門鈴的催促,令余母飛快的從廚房內跑到玄關處去開門。
門一開,陰氣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但一張被發半遮的臉映入她的眼中時,她不禁咧開嘴。
「寒靜同學,你來看小卓爾嗎?」
面對余母的熱情,寒靜僵硬地點點頭。一直……適應不了余母的熱情。
「快進來吧,小卓爾在房間里,你自己上樓好嗎?我廚房里還有些菜要弄——啊,卓爾的房間在二樓左轉第二間。」
寒靜點點頭,目送余母進了廚房,方一步一步地登上樓。
咬著筆頭,托著下巴,無聊地趴在書桌上。書桌上,擺著凌亂的課本。
想不通!想不通啊……
想不通這道一元二次方程該怎麼解,想不通數學為什麼會這麼難,想不通他的腦袋為什麼一點兒也不靈光,想不通想見寒靜的渴望……
「噢!」他將腦袋子整個貼在桌面上。說了不想她的,可她老是會鑽進他的腦袋里,舍不得揮去。
紅女敕的唇微嘟,漂亮的眼中充滿了困惑。
桌上的機器貓時鐘「嗒嗒」地走著,他坐在書桌前已足足有兩個小時了,可腦袋亂亂的,就是想不通這些復雜的事!
如果……如果是寒靜,她一定早想通了吧?
嘆口氣,他決定投降。起身想下樓喝杯水,哪知一開門,一陣陰氣攝住了他。
陰暗處,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隨著空氣的流動,影子的長發輕輕蕩漾。
他嚇得軟了腿,立在原地動不了了。
嗚~~~~~~~~
不是應該在家里嗎?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種……東東?他……他該怎麼辦?念阿彌陀佛嗎?還是唱聖詩歌?還是……
冷汗從額隙滑下,直沒入微敞的襯衫內,他死命地咽口水,期望有誰能救救他!
「不請我進去嗎?」如幽靈般的聲音,輕而冰冷。
余卓爾毛孔全豎起來了,紅唇開始發白。怎……麼辦?他要不要請「它」進去?如果讓「它」進房了,那他會不會……被吸了陽氣?若不讓「它」進,那他說不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嗚~~~~~他好慘,為什麼讓他遇上了那種「東西」?
黑影閃了閃,半個身子暴露在光線下,也終于讓他看清了臉。
「寒……寒靜……」余卓爾倒吸一口氣,臉比剛才還要慘白。
「不歡迎我嗎?」寒靜陰冷地問。
話剛落,就見余卓爾以光之速奔回房內。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很快!
寒靜慢慢地撫開劉海,她……像鬼嗎?他有必要怕成那個樣子?他倒底算不算是男生?
以腳踢開房門,她慢條絲理地踱進來,環視一番。赫然入目的是一張柔軟的席夢思,床上擺了個半人高大的機器貓布偶,床的左邊是一台計算機,右邊是一書架,上面足足排放了幾百本大大小小的書,而,書架的左邊,是一張精致的書桌。
她揚起嘴角,房間的里看不到余卓爾的影子,那麼——
她徐徐地來到書桌邊,微底頭,果然看到一團模糊的「東西」蜷在書桌底下。
「你打算一輩子躲在里面?」
他毫無動靜,雙手捧著頭,十足的懦夫像。
沒見過這麼窩囊的人!
她不禁不些生氣了,一腳跨在椅子上,陰沉地喝道︰「你給我出來!」
他被嚇了一大跳,猛然抬頭,然而,他的瞳孔倏地放大,臉一紅,他捂住鼻子。
白……白色的?!
她看他的怪樣,不禁蹙眉,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百折裙因她的動作,大大地拉開,春光全露!而底下的他,也順當當的看到了……她的內褲!
她急忙收回腿,胸中積了無數地怒氣,陰沉的臉隱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你給我滾出來!!」
怒吼聲震得整幢樓搖晃了好幾下,正在廚房里的余母滑了下手,將盤子摔在了地上,她不解地看著搖晃的燈。地震了嗎?
房間內,寒靜坐在床邊,交疊著美美的長腿,雙手抱胸,以命令的語氣道︰「你再不滾出來,我就親自動手拉你出來!」
余卓爾委屈咬著唇,剛剛差點震破了耳膜,而她現在卻像沒事的人一樣,坐在他的床上,要他「滾」出來!
「真的要滾出來嗎?」他怯怯地問。他可不可以用爬的?那樣比較不辛苦。
她冷哼一聲,不容他反抗。
看她強硬的態度,他再三哀嘆,他只能很認命的屈服在她的婬威之下。
抱著頭,他咬牙,從桌底「滾」了出來。
寒靜看到他的動作後,整個人從床上滑到地上,直到余卓爾撞上她,她才合上張得很大的嘴。
「我……我滾出來了。」他可憐兮兮地報告。
她深深地吸口氣,努力告訴自己,他智商不高,才會有如此蠢笨的舉動。
「我還是覺得用爬的比較好。」他平地躺在地上,雙肘交覆在雙眼上,不忘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再一次,她差點掛不住冷硬,要捧月復大笑了,觸到他的動作,她臉一沉。
「為什麼不看我?」
「呃?」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為什麼不看我?」更冷的語氣。她俯過半身,雙手扣住他的,強要他移開手臂,但他馬上閉起雙眼,將腦歪到一邊。
「回答我!」她貼在他耳隙道。
熱氣噴在他耳里,令他心中一陣悶燥,他吞吐地開口︰「你……你說……不想再看到我了……但……你現在卻看到我,我想……我不看你應該和……你不看我是一樣的……」
「笨蛋!」她罵。
「張開眼,我收回那句話。」
「收回哪句話?」他不解。她說了那麼多,不知指的是哪一句。
空氣中流動著不安的分子,分子相撞,踫出無數的火花,霹靂叭啦,河東獅吼了︰「你這個白痴!!!」
轟轟轟……
火山爆發了!
可憐的小兔子縮成一團,死閉著眼,捂著耳,承受著這空前絕後的怒火。
寒靜大口地吸著氣,陰沉的眼中閃著寒光,看著余卓爾縮成一團,她嘆了口氣。
漸漸地,一切都歸為平靜。時鐘的嘀嗒聲慢慢地傳入兩人的耳朵內。
「我收回‘我看到你就煩’這句話。」刀子淡淡地開口。「睜開眼吧。」
他聞言,吁口氣,慢慢地睜開一雙漂亮的眼,烏黑的眼,單純地迎上她。
她心一悶。
怎麼會有如此單純眼?
心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熱氣自心口開始向四肢擴散,不知明的情愫在滋長,滋長……
她柔和了臉上的線條,捧著他臉,低語︰「你喜歡我嗎?」
「呃?」他愣愣地紅了臉,兩頰更是滾燙。
你喜歡我嗎?
喜歡嗎?
他是喜歡她的?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在意她?在意她是不是生氣,在意她為什麼如此陰沈,在意她為什麼看到他就煩,在意……
他豁然開朗,眼中閃動著溫柔的星光,溫和的神情滿是愛戀。
「我喜歡你。」
她錯愕。
看著他溫和而深情的臉,不禁厭惡。是的,她厭惡他能這樣袒然地面對自己的心,厭惡他不受污染的心,厭惡他過于溫馨的一切!
他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天使,散發著柔和的金光,他耀眼,美麗,善良,真誠,袒白……這些赤果果地逞現在她面前,更對照出她心的灰暗!
她是黑暗中掙扎的影子,永遠見不了光明,躲在陰暗處苟喘偷生,在地獄里申吟,渴望光,卻更怕光刺傷自己。
一個連自己也唾棄的人,他,竟說——
喜歡她!
「我喜歡你。」
這猶如情人的呢喃,迷惑了她,她緩緩地低下頭,吻上他微張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