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蓮步輕移,先按了服務鈴,才在他身邊坐下來。waiter很快地就進來了。「先拿一手啤酒,還有……」梁霞迅速地點了酒和幾樣小菜。
直到waiter把東西送來,他們都沒有交談。
剪刀察覺到其中有兩碟是梁霞沒有點到的。「這個我們沒叫吧?」
Waiter露齒一笑︰「這個不用吩咐,大家都知道Sable喝啤酒一定要加話梅、蜜棗,請慢用。」
服務生收了小費,笑吟吟地退場。
「沒想到你本事這麼大,連這些外場人員都知道你的酒癖。」剪刀略帶嘲諷地看著她。「人家敬我一尺,我還人家一丈,互相罷了。」梁霞謙虛地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親和力。「看來你和每一個人都相處得很融洽嘛!不然怎麼會得到‘最佳人緣獎’?」剪刀語氣酸溜
溜的,說不上來吃的是哪門子的飛醋。
「沒有啊!我只是常把客人送的花啦、巧克力啦都轉送給大家,還有盡量幫外場服務人員要小費而已。」梁霞聳聳肩頭,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人家好心送你的禮物,你都是這麼解決的啊?」鮮花、巧克力不是女人的最愛嗎?拿出來
炫耀一下就好了,她何必送給別人?剪刀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頗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也太不尊重人家的情意了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因為我對花粉過敏,又不愛吃巧克力,丟了又心疼,所以干脆和大家
分享嘍!其實我還要感謝那些同仁幫我消化那麼多的禮物呢!」對于剪刀的指控,梁霞有滿肚子的委屈,這一切又不是她的錯。
「原來如此,我差點錯怪你了。」她的坦白,頓時讓剪刀覺得哭笑不得,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不是刻意耍耍心機,討好某些人,只是單純地怕浪費;再加上她溫和的個性,就這麼成為最受大家喜愛的人物。
「我常常听到廣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既然要問,那就問個徹底吧!「你怎麼這麼‘紅’啊?」
「哪有啊?不說那個了,剪刀哥想劃拳還是唱歌?」梁霞拿起歌本,掩飾羞紅的雙頰,卻不知嬌羞的模樣,讓剪刀怦然心動,失落了魂魄。
「我們來聊聊天好了。」剪刀伸手將她手中的歌本放到一旁。
「好啊,剪刀哥想聊什麼?」
「你第一次和小周在聊什麼?我看你們談得很高興。」
「討論金庸和倪匡的小說啊。」
梁霞眼神光明磊落,一臉坦蕩蕩,剪刀馬上就釋懷了。
「剪刀哥,您平常都做什麼消遣?」
「我?」砍人、扁人應該不算休閑活動吧?剪刀想了一下︰「我喜歡賽車。」「賽車?您說的是Go-Kart?您都玩二行程還是四行程的車?」
「你知道Karting?」這種FI縮小版的賽車運動還不是那麼流行,剪刀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看雜志上面介紹的,听說很刺激。」
「是啊,我下次帶你去‘卡特方程式’,現場引擎發動的聲浪真的是震耳欲聾,讓人的情緒
整個亢奮起來!你要親身去體驗,才能感覺到那種追求速度的痛快過癮。」梁霞一臉痴迷,讓剪刀愈說愈興奮。
「我怕我的心髒受不了。」
「是呀,比賽的時候心跳每分鐘高達一百多下,而且在高速轉彎的時候離心力很大,脖子得
承受大概將近三個G的力量,身體不好的人是‘擋抹條’唷!」剪刀手舞足蹈,說得口沫橫飛。
「這麼喜歡玩車?」光听他說就很刺激了,梁霞不免心生向往︰「改天真的要跟你去見識見識。」「我最近想換一部奧迪A4Le
Mans的車,買好了再帶你去兜風。」不是想炫耀,只是想讓她成為坐上他新車的第一位女性。
「那輛好嗎?那輛只是,A41.8T的變型,又不是新車款。你怎麼不考慮速霸陸Impreza?價格
比較便宜,馬力、引擎、扭力還比較大咧;差不多價錢的話,你也可以考慮雪鐵龍G5;再貼
一點,干脆買朋馳C240不是更好?」梁霞熱心地提出建言。
又是一項重大發現!剪刀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嬌女敕的女子,好像蘊藏著無數的寶藏,等待他去開采。
「那你認為福斯V5呢?」剪刀想听听她的意見。
「一樣是五速自排,外型沉穩、流暢,可是……」
隨著梁霞精闢的分析,剪刀斂去調笑的面容,認真地與她討論著各廠牌、各種車型的好壞。
下了班,剪刀邀請梁霞去吃宵夜。
坐上他的積架跑車,從南京東路直走,拐個彎一下子就到了復興北路。
「你都是這麼開車的啊?」不是嫌他開太快,而是這個人好像看不懂交通標志。「三更半夜的,又沒車、又沒警察,那些標志只能當裝飾市容用。」
他沒超速、沒闖紅燈,只是在不該轉彎的地方左轉,不料就惹得梁霞嗔怪。「下車吧!」剪刀規規矩矩地把車停放在停車場里。
沒有勾肩搭背、大手拉小手,剪刀在前帶路,沉默的腳步一後,停在一家設在防火巷中的路邊攤,直接坐在攤子前。
「兩碗牛肉面,一大一小。」剪刀也不問她的意見,徑自替她作了決定。面來了,剪刀唏哩呼嚕地吃著,只要是老板娘一轉身,他就偷夾一筷子放在他面前的小菜,
「這就是我喜歡坐這里的原因。」他沖著她流露出頑童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梁霞沒想到像他這樣龍驤虎步的男人,也有淘氣的時候,驚訝得瞪大了雙眼。「我吃飽了!」剪刀滿意地模模肚子。「你慢慢吃,我先去開車過來。」雖然剪刀已經付過帳了,梁霞還是拿出小錢包來。「老板娘,剛才我朋友吃的辣豆干多少錢?」「不用了啦!他每次來都喜歡偷吃我的小菜,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胖嘟嘟的老板娘不
肯收。「他就是調皮,你真要拿一盤給他吃,他還不吃咧。你是他女朋友啊?」老板娘隨口問問。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梁霞急急辯解。
「我從來沒看過他帶小姐來。」老板娘瞄到熟悉的車子緩緩停在巷口,「他來了!他人很不
錯,雖然固執了一點,可是很實在,跟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他的優點。」老板娘把握最後的機會,為他們敲邊鼓。
也不催、也不趕,剪刀就這麼悠閑地半靠在車門邊吞雲吐霧,可是那種天生王者的氣勢,並
不因為他的閑適而稍減半分,就像一頭……一頭慵懶的公獅,讓梁霞一時看痴了。
「你是做什麼的啊?」在回家的路上,明知很不禮貌,梁霞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發問。「你想知道什麼?」剪刀單手握著方向盤,涼涼地反問。
「我……」
唉!有時候好奇心太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耶!梁霞把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他嚇著她了嗎?剪刀從眼角的余光中,瞄見梁霞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壞人?」說就說嘛!梁霞鼓足了勇氣,省掉言不及義、七拐八彎的贅言贅語。
絕!真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她果然很「敢」!剪刀呆愣了一下,旋即朗聲狂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剪刀把車停靠在路邊。「那要看你對‘壞人’的定義是什麼?我是黑幫
頭頭,嚴格來講當然要算是壞人嘍!殺人放火、偷拐搶騙、奸婬擄掠……」他突然停止聲息,倏地逼近梁霞,驚出她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