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真正的她又是什麼樣子?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看著她溫和的笑容,心中疑問越來越多,想要知道她真正意圖、真正面貌的沖動久久無法平息。
第八章離開
「你當真要走?」一向威嚴的女聲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尖銳得幾乎劃破她的耳膜。
無言跪在地上,她挺直了身體,目光堅定地望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眸,她知道,她讓她傷心失望了,但是,她的去意已決。
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自己。
「我曾說過,你若走,便打斷你的腿。」看著她毫無怯意的眼眸,她漸漸冷靜了下來,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她無力地跌坐在雕花木椅上,面容依舊美艷,但神色疲憊,再也沒有了昔日高高在上,威嚴尊貴的模樣。
「是。」
「即使打斷你的腿,你也要走?」她低喃著,似乎已經放棄了與她爭執,似是在問她,又似只是在自語,聲音中充滿疲憊。
「是。」她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堅定地看著她,盡避心如刀絞,卻依舊故我。
「好,好,好,來人,給我打斷她的腿,逐出門去,從此,這里……再沒有這個人。」她咬緊銀牙,連說了三個好字,側過身,不再看那個筆直跪在面前的人。
房中一片寂靜,下人們躊躇地看著,卻誰也不敢動,他們無法相信,也不敢相信這麼可怕的事。
「給我拖出去,都死了不成。」血紅的眼楮銳利地掃過左右,她高聲怒喝,听著她一貫威嚴的命令,左右的人心里一驚,終于動了起來。
木棍沒有猶豫地打下來,小腿骨瞬間斷開,快得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拖出了大門。
躺在再也不能回去的大門口,她痛得神志有些昏沉,腦中卻是異常的清醒。
被打斷的腿上是刻骨的痛。
痛得刻骨,所以更加堅定了她的心志。
很痛,但卻很好,她需要有個助力,讓她毫無牽掛地離去。
離開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她期待,卻也心痛,但是,她不能再留在這里。
如果真的讓事情繼續下去,她怕她會發瘋。
所以,她必須走。
意識漸漸朦朧,听著伏在身邊的七兒近乎絕望的哭泣聲,她微微一笑,伸手輕模著她的頭,真真正正,輕松地笑了出來。
她,從此自由,從此離開。
即使,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依舊無怨無悔。
好痛……
緩緩睜開眼楮,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帳子上熟悉的花紋,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那歇斯底里的喧鬧聲,一時間有些不知身處何處。
痛……腿上尖銳的抽痛喚回了她的神志,是了,因為受了涼,所以白日里她的腳抽了筋,剛剛似乎是不小心蹬了被,受了夜風,所以又習慣性地痛了起來。
大約是因為腿痛,所以才會做那個夢吧?
無視腿上隱隱的抽痛,她出神地望著帳子。
有多久沒有再夢到了?
自從離開了那里,她有多久沒有再想起那里了?
那個她曾經安身立命之地,那個她曾以為永遠不會離開的地方。
盡避過了這麼多年,再想起時,依舊會隱隱作痛。
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啊。
徹底地離開,她不後悔,完全不後悔。
雖然她曾經想念得夜不能寐,但是,她從不後悔離開了那個她熱愛的地方,離開她所愛的人。
或者,正是因為摯愛,所以才要離開。
轉過頭,看著對面床上睡得安穩的七兒,她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有些溫柔,有些憐惜。
雖然過了這麼久,久到她以為自己都忘記了的時候,今天七兒的模樣卻讓她明白了,無論過了多久,她依舊被此束縛。
因為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她的腳斷得干脆,而且七兒的醫術高超,所以接好後並不礙于行,只是留下了小小的後遺癥,一遇陰天下雨便會酸痛,也容易抽筋,只是她一直沒敢讓七兒知曉,怕她傷心。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是暴露了,想必七兒又要生氣了。
一開始求助嚴謹,本以為照他的個性,頂多也就是帶她下樹,沒想到他居然一路抱她回來,搞得眾人皆知。
這個嚴謹啊,實在是她的命里克星。
忍不住微微苦笑,自從遇了他,她似乎就一直在惹七兒生氣,難道這就是她隨便欺負老實人的懲罰?
想起那人被她逗得情緒失控的模樣,忍不住愉快地低笑出聲,心情也不再那麼沉悶,她含笑閉上眼眸,感覺到困意漸漸回復,終于又睡了過去。
他的前世……
定然是一只豬。
這是童兒近幾日對胡涂的唯一感想。
據他觀察,這個胡先生每天都要睡到日升當空,在房里吃過早飯後,開始四下游蕩與村民調笑一番,然後吃過午飯又去午睡,這一覺又經常要睡到日偏西山,起來沒多久就要吃晚飯了。
這樣吃了睡,睡了吃,不是豬還能是什麼?
不過,怪的也不只是這個胡先生,他家公子也很怪。
鮑子從來都是閑不下的,但是,這幾日公子卻經常坐在角落里發呆……不,若有所思地看著村民,看著梅林,完全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童兒實在很不習慣,要知道他從小苞著公子,長年為了會中事務東奔西走,連過年時也要在家里處理大量的會務,雖然大多都是公子在忙,他也就只是在一邊侍候,但總也是有幫公子倒個茶,拿個文件,磨個墨什麼的,哪像現在這麼輕閑過?輕閑到連續好幾天就這樣坐在這里曬太陽?
看著公子坐在那里不知在看著什麼出神,童兒無奈地嘆了口氣。
難道公子也被那個人的懶散狀態給傳染了?
他好不習慣啊……
「何事?」嚴謹突然轉過頭,嚇了童兒一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楚嵐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後。
「二……二公子,先生叫您過去呢。」原本以在出神的人突然回過頭看自己,楚嵐軒也嚇了一跳,話也有些結巴了起來。
「好的,多謝。」嚴謹快速起身理了理衣服,問也不問大步走向木屋。這個時候,知她定然是在屋里。大約是因為上次她腿抽筋的原因,近來她一直被七兒姑娘強壓在屋子里面午睡。
他的思路一向清晰準確,為了什麼而思考,會思考出什麼結果,從來快速明了。
他沒有再追問這村中的事務,是因為在等,他可以確定,她叫他來,一定有什麼用意。而之前他太過急躁,所以才會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
看來她,終于要說了嗎?這幾日,他一直在想她說過的話,也靜下心來去觀察了一下,可以肯定她讓他四處閑逛的話並非完全在鬧他。
這個村子有古怪,非常的古怪,雖然從一開始進村時就已經感覺到了,但是,這幾日的觀察過後,更加確定了他的想法。
所以,他在等,等她親自告訴他,這個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公子請坐,小嵐兒,外面的情況現在如何?」坐在小廳中看書的胡涂看到兩人進了門,輕輕地笑了笑,放下書,示意兩人就座,突然輕輕開口問道。
「風聲很緊,雖然表面平靜,但可以看出那狗官似是已經發覺了我福地村沒有被滅,正在四處尋訪,不過怕是做賊心虛,他目前只敢暗訪。」听到胡涂的問話,楚嵐軒瞬間臉色一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邊的嚴謹,見胡涂依舊滿臉笑意並不說話,終于面帶恨意地緩緩咬牙回道。
「那是自然,這等大事,他會派人去確認也是意料當中。」點了點頭,胡涂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