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想要答案的心平緩下來,滿心的焦躁被她的淚所洗去,她是在為他而哭嗎?
她是真的在乎他。
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子為他落淚,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信服的理由嗎?
暖暖的感覺流過身體,那一直堵在心中的膜被沖破。
擁住她哭得抽搐的身體,那份溫暖讓他心滿意足地展開了笑容。
她是愛他吧,這個認知讓他感覺從未有過的滿足。
雖然不知她在害怕什麼,但只要她愛他,便是立刻死去也心甘。
風輕輕吹過,略帶了些秋涼,卻驚擾不了相擁的戀人們,有了對方的溫暖,縱是冬雪也會融了。
不知過了多久,淚已干,被淚水沖刷得雪亮的眼中因為下了決心,重新變得堅定。
「遙,你在怕什麼?」
「我怕有朝一日會不得不再回家鄉。」撫上他的臉,軟軟的情緒不斷涌出,一旦沒了心防,便再也攔不住心底的情,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冷情的人,卻原來只是沒有可寄情的人罷了。
「不管你的家鄉在哪,我願意一直陪著你。」貓兒一樣以頰磨蹭她柔軟的小手,眼楮不由自主舒服地閉上。一旦她在身邊,便會感覺安心。
「我是怕不知什麼時候會被帶走,就像來時一樣,沒人知道。」
「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不讓他們帶走你。」
「萬一守不住呢?只留你一個人要怎麼辦?」想到心便揪著疼,她好怕會留他一人,萬一再變回以前那樣怎麼辦,萬一惡化了怎麼辦?
「只有我一人,我便去找你,天涯海角,總會找到。」
「我的家鄉在一個誰也到不了的地方,便是我也不能隨意來去。」如果可以她又怎麼舍得離開,來時那莫名的失重感讓她恐懼,至今她也不知她為何而來,又怎樣來到這里,那強大的力量讓人無法不去在意。
「那就帶我走,無論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睜開眼楮堅定地看著她。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伴你一生。」她許下承諾,狠下心不再去管那莫名的恐懼,不管為何而來,遇到這個讓她疼到心里的人,便是有一天不得不走,有了他的溫柔,痛苦余生,她也心甘。
「我愛你。你……愛我嗎?」此時方想起四哥的話,他再度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愛你。」沒有了遮掩的溫柔注視著又開始緊張的人,唇畔升起滿足的微笑。
「嫁給我吧。不管你能陪我多久。」听到想要的話,他緩下了心神。
「我要想一想。」眼中閃過心疼,卻再無迷惘。
「為什麼?」本以為沒了那個原因,她再沒理由拒絕自己了。
「嗯……」垂下眼,隱住眼中俏皮的笑意。
「告訴我。」得不到答復,他急得抬起她垂下的頭,想要看她隱住的秘密。
「叫白白氏好傻……」再也忍不住笑。
「啊……」愣愣地看著她開懷的笑,他一時沒有听明白,只知道傻傻地看著她難得的開懷。
迷了心,恍了神,輕輕地吻上她的紅唇,沉迷地細細啄吻,生怕嚇走她那美麗醉人的笑容。
第10章(1)
武林大會在低迷的氣氛中開幕了,雖說那莫名的偷襲近來已經不再發生,但他們可是老江湖啊,當然不會天真地相信,這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算了,當他們是萬事不懂的孩子嗎?
「這次的偷襲事件必然是一場江湖浩劫的伏筆。」某知名大俠一臉高深莫測地道。
「是啊,是啊,前輩所言有理,自然是有什麼陰謀。」一旁的某某小俠贊同點頭,轉過身同一起的伙伴討論起來,當然話音要低,眾前輩面前,他們小輩要低調才行。
「也許有人想要把高手全都打敗,借機搶奪武林盟主的位置。」某派長老一捋長須,很有幾分智者的味道。
「長老所言極是,定是有人陰謀想要借機削弱我正道群雄的實力。」某派門人力挺長老的推論,一臉的堅決擁護。
「也許是邪教作怪,想要攻打我們正道,借著武林大會掩蓋其目的。」一直沒有發話的某掌門突然開口,讓滿座的群雄聞言驚跳起來。
對嘛,邪教啊,怎麼會忘記了呢?
一定是邪教啊,果然是大派掌門,有遠見。
低低的討論漸漸升級,一傳十,十傳百,不大工夫,整場的大俠們已經如同菜市場的三姑六婆一般,三五成群討論起來了。
隱在人群里,白水遙似笑非笑地听著「群雄」大聲地分析,一個個都是理論十足,繪聲繪色得如同親見親聞一般。
這便是江湖人嗎?果然無聊至極啊。
「咚咚咚……」三聲鼓響,原本喧鬧的場子突然安靜下來。
遠遠望著高建的擂台,見其上走出一名俊朗的青年,一身白色長袍,穩步走到正中。
見場子安靜下來,青年緩緩開口︰「眾位英雄俠客,在下是本屆武林大會的司儀,現在我宣布,第XX屆武林大會現在正式開始,請現任武林盟主周天講話。」
要不是身後有人撐著,白水遙覺得自己一定會滑倒。這話怎麼听著這麼耳熟呢?
對了,二十幾年大凡會議活動,所有的開場基本都是這兩句嘛。原來這麼早的時候,就已經這樣說了嗎?這叫什麼?千古不變?
懶懶靠著身後的人,為了湊這個熱鬧已經站了半天,有點累了,听著上面嘮嘮叨叨的發言,她已經對武林大會沒什麼興趣了。
「累了?」從後擁住她,雙手交叉在腰間,頭低下貼在她的耳邊輕輕開口。
「是啊,咱們等等就走吧。」耳邊被他溫熱的氣息逗得有些癢,她笑著躲開,不理四周的人下意識地與兩人隔開半臂的距離。
「好。」他淡淡掃了一眼看著他們竊竊私語的眾人,心里沒有任何感覺。
本以為近來心下的各種情緒代表他已經不再無心,卻又漸漸發現只有在對著她時,他的情緒才會有所反應,對于其余的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依舊是一點也感覺不到。
不過幸好,幸好他還可以感覺她。
收緊手臂,他呼吸著她的發香。
如果沒有她,他的生命便是一潭死水。
沒有感覺,便是連為自己沒感覺這事也不會覺得悲傷。
當讓他堅持度過漫長修煉的家人的溫情也漸漸無法體會時,他以為他此生注定無心下去了。
連悲傷都不會有,他認得家人眼中的神情,卻不會再有感覺,連失去恐慌都不會再有,一切都是虛無的,每每閉上眼,他不知為什麼要醒來,卻遇到了她,沒有原因的,只是想要看著她,死水一般的生命漸漸開始流動。
說不上那種感覺是什麼,卻知道,有她很好!為什麼好?他說不出來。但卻想,有她真的很好。
靶覺到他的情緒,她伸手撫上他的手背,輕輕的撫模讓他舒服地嘆了口氣。漸漸清晰的回憶中,只有離家前,似乎曾有人如此撫慰過他,總是昏睡在床上,沉沉浮啊的不知身在何處,記憶中一直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輕輕安撫他,讓他漸漸安睡。
雖然略有不同,卻同樣讓人安心,暖暖的,想要一直這樣下去。
台上的講話已經到了尾聲,水遙看著司儀再度來到台中,手中端著一個大碗緩緩開口︰「眾位英雄,接下來請大家根據分組進行比武,在此僅以薄酒預祝各位馬到成功。」司儀說完將酒一飲而盡摔下擂台。
台下眾人也霎時豪氣萬千,端起剛剛由下人們送過來的酒碗飲盡。只听滿場頓時響起接二連三的摔碗聲。
微笑地看著所有人都飲下了酒,水遙悄悄示意了身後的人,當盛著滿滿水酒的碗墜下破碎時,一側的人聞聲看過,疑惑地四下探望,在滿是人的場中央,原地那相擁的人沒有驚動一人,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