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不然那麼大的屋子就住你」個漂亮女生,甯媽媽可要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了。」
這女孩好討人喜歡,愈看愈順眼哪!兒子們倘若能夠爭氣點,盡快與她擦出愛的火花,一切就更美好了。
努力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孫子距離口H己愈來愈近了。雙手不自覺晃了晃……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胖小子呵!
「甲權,你杵在那兒干嘛,誰要你罰站啊,過來這邊坐啊!」原思蕾發現大兒子所在方位,趕忙叫人。
離得那麼遠,感情怎麼建立、怎麼培養啊!
「對啊,大哥,人家薄荷長得那麼漂亮動人,你這樣的待客之道,會讓她誤會自己不受歡迎喔!」觀察好一會兒,甯丙聖選在這個時機開口。
瞎了眼才看不見他倆之間一觸即發的緊繃張力。
他的預感不是憑空而來,全是有跡可尋,舉例來說,這位甫搬來的美麗新鄰居,一听有人叫喚大哥的名字,立即不對勁——宛如驚弓之鳥,全身悚然戒各。
太可疑了!
他猜,他們以前就見過彼此,甚至共同擁有某些回憶。
偌大的空間陡然一陣不自然的闃靜。
「甯丙聖,你不會講話,就乖乖閉上你的嘴巴,說這些,薄荷不亂想才怪!」原思蕾用力瞪了老麼,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笨家伙!
然後,她忙不迭地安撫嬌客可能陷入尷尬的情緒,「薄荷,那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愛胡言亂語瞎說一通,別理他!我們家老大本來就不多話,久了你就了解他的個性。」
甯甲權身子斜靠與客廳相連的小吧台前,雙臂交疊,一對鷹眼穿過空間直掃而來,他緩緩開口了——
「歡迎你成為這個社區的一分子。」
明白他的一切策劃之後而做的心理建設,也不能抑止薄荷此刻胸口悸動的痛苦。
他的表情不凶也不惡,更沒有開口罵人,表情甚至還稱得上溫和,只是那直勾勾的視線,讓人覺得被盯住似的,心頭涌滿難言的壓迫感。
「謝謝……」薄荷客氣的點頭,心里急欲尋思藉口月兌逃。
甯家人真的熱情好客,感覺起來也好相處,可甯甲權的存在,卻讓她無心也無暇感受這一些。
「薄荷,听說你在航空公司服務?」甯子萁早在客人拜訪之前,已先了解一些檔案資料,沒辦法,誰要老婆大人對這位小姐抱有高度興趣。
「老公,人家可是個空姐呢!」
嘴角扯開僵硬的弧度,薄荷試圖以有禮的笑容淡化心底的緊張,雖然效果很差。
「大哥,你最常出國了,機場來來去去,難道小曾和薄荷巧遇?」甯丙聖好奇心澎湃旺盛,第六感告訴他,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著某種聯系。
「沒有。」斬釘截鐵的語氣中隱含無法諒解的意味。
甯甲權鷹集般的眼楮,在家中成員之中輪轉一圈,最後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飾、肆無忌憚地隔著距離打量她。
薄荷,這個名字,像把銳利的刀刃,狠狠劃過他的心田。
死命封鎖的記憶像潘朵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全然涌出,伴隨而來的是無止盡的痛苦。
往事如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兩年足以改變許多事,父親那位原本擔任總經理的老朋友退休了,他的職位亦名正言順地由副總經理升了上來取代,至於日風集團,則在傳統之中揉入創新因子,轉型成傳統與精致並重的食品夢幻王國。
而她,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終於飛上藍色的天際。
但太多的疑問仍待她的解釋來理清——那年,她的態度為何驟變得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又因何不告而別……
幾乎是即刻的反應,薄荷的心跳不規則且狂野鼓動起來,就像俄羅斯生理學家巴伐洛夫「制約反應機制行為論」里實驗室的狗上听見鈴聲就拚命流口水……她在心底無奈的自嘲,這樣身不由己的。制約反應,大概一輩子都改不了。
一踫上他,她即不能自己。
兩年前的那段情,不是說忘就能忘。
「媽,我想我應該猜得到你心里在打什麼豐立息。」甯丙聖突然神秘說道,拋給母親大人一個別具深意的眼神,「你覺得我們三個人需不需要先退場休息一會兒?」
原思蕾霧煞煞地望著小兒子,一時之間會意不過來他的暗示,眨巴著納悶的眼。甯丙聖努努嘴,眼珠子在甯甲權和薄荷之問轉呀轉,靈活得差點抽筋。
原思蕾恍然大悟,「喔……」好長一聲。
傍兒子一記贊賞,原思蕾急拉丈夫起身,「老公,走走走,陪我買菜去。」
對對對,若非老三提點,她真的疏忽了!
左瞧右瞧,薄荷和老大就是那麼相稱,她何苦再花時間等待,索性將兩人直接送作堆,省時又省事。
「買菜?」甯子箕看不懂這當口演到哪個橋段,但明顯感受老婆的開心振奮倒是真的。
「丙聖,你也來。」
「我回房間看電視。」甯丙聖出聲拒絕,他很樂意配合母親的計劃沒錯,但不包括被她牽著鼻子走。
「大哥,你得好好招待這位悄芳鄰喔!」甯丙聖噘起了唇,吹了個無聲的口哨。
兩人的戰役終於化暗為明,進入白熱化,好戲即將開鑼了!
☆☆☆
空間沒有完全淨空,還有兩個人。客廳里的氣氛未因少了三個人而平和,反而漫布一層更甚的緊繃。
甯甲權雙眼納入窘窒局促的女人,不難猜想她的心思。
她應是迫切想要離開吧?她壓根不願與他獨處,沒有跟在他的家人身後離開,也許只因緊張得無法動彈。
她看起來僵硬得彷若只要他一踫觸,就要尖叫。
薄荷發誓自己已瀕臨鎮靜瓦解的邊緣,也許今天是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見著他,但她可以將情緒偽裝得很好,針對第三者的問題,她亦能平靜的回覆,但她真的沒想過與他單獨相處的情境。
她還沒有面對他的心理準備,即使那天機場的偶遇之後,他的身影重新浮現心海那個一直被他佔據的角落,她卻抗拒著不去多想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如果沒其他的事,我要回家整理東西了……」打破悶窒,她欲逃離。「這樣就想走了?」不疾不徐的緩慢音調,確實留住了她的腳步。
甯甲權淡瞥一眼,考慮是否要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加冰塊,好麻痹腦部神經,可想一想又隨即作罷。
兩年來,他並未特別嗜酒,對她深沉的愛就是一種酒,飲了就化作思念,他早己上了癮,夜夜舉杯,遙向七百多個日子以前,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在體驗過她的美、體驗她小小身軀散發的充沛生命力後,其他女人在他生命里全褪成了黑白黯淡的模糊背景。
但她卻消失了,在他已經習慣她的存在的時候。
她的離去,彷佛靈魂的版圖遺失了最重要的一塊,那股噬人的空虛慢慢蠶食他的生命。
當日風集團的成功,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拚了命的工作也無•法彌補心中愈來愈大的荒涼時,他開始憎恨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薄荷。
他痛恨命運讓他遇見她,波瀾不興的生命從此掀起滔天巨浪。
他痛恨自以為體驗到生命最狂喜的時刻,卻被人活生生擺了一道的羞辱感。
他痛恨造成這一切的女人,最後卻不由分說的揚長而去,任由
他在這情感的漩渦中載沉載浮,永遠上不了岸。
兩年來,她╴直杵在那里,像一個潰爛生瘡的傷口,泌出的腥紅血液,一點一滴似滴水穿石般浸蝕他的心。
直至那天的重逢,他總算徹悟了原來自己以為的恨,不是真正的恨,那些情緒只是憤怒,憤慨她沒有給他心理準備,卻留下難堪讓他獨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