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了一會,他才想起該去找大夫來給她檢查檢查,于是放開她,說︰「我去找大夫來。」
「別去。其實……」她紅著臉,目光閃爍,遲疑地說︰「其實,我沒有發生意外,也沒有失憶,這都是我和Sam為了使你明白我的心意而編出來的。」
說到最後,她根本就不敢看他。
「我又像個傻瓜一樣被你們戲弄了!」他全身因憤怒而繃緊。
「我們是一片苦心,不想你再往死胡同里鑽。」她以為一切都會雨過天晴,誰知……
「欺騙就是欺騙!」他斷然地說,狠狠地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燒為灰燼才罷休。
半晌,他冷哼一聲,轉身往外走。
「站住!」當他正要開門出去時,她扯開身上的偽裝,跪在床上叫住了他,「紀珩,你這個大混蛋、懦夫、膽小表!要是你走出這道門,我發誓,我一定會忘記你!徹徹底底地忘記你,把你從我的記憶中永遠刪除!」
他背著她,不在意地聳聳肩,淡然地說︰「隨便你。」
說著,他打開門,只見Sam正一臉焦躁不安地在門外徘徊。
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同謀。」
Sam心中一凜,想追上去和他解釋,但瞥見病房里痛哭失聲的田蜜,還是先安慰里面最傷心的人吧。
「都是我出的餿主意壞事,對不起。」他滿臉歉意地說。
他實在搞不懂紀珩的腦子里究竟想些什麼。
「這不是你的錯。」她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堅強地說,「這次,我真的是徹底死心了。完全放棄了。」
「我支持你的決定。我們去喝一杯,慶祝你的心重獲自由。」他拍拍她的肩,給她打氣,口氣輕松地說︰「說不定今晚就有艷遇。」
「那就要看看我的魁力有多大了。」
是的,到了該放棄的時候就要學會放手,執著只能徒添傷痛。
☆☆☆
攝影展在一個小時前正式結束。
田蜜正背著展廳的門口,蹲在地上,把取下來的照片逐張對號入座地放回牛皮紙帶里。
其他有分參與的工作人員都被專程趕回來參觀並祝賀的高曉曉請去吃飯,慶祝這次攝影展的完滿成功。
是的,對于他們來說,這個攝影展是成功的,是完滿的,可在她的心底卻有一絲的悵然若失,所以她這個主角選擇了留下來。
此時此刻,她一點喜悅的情緒也沒有,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將東西收拾好,算是有始有終。
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出現。
「啪」一聲,一顆淚珠滴落在照片上。
說過不要再想他的,要忘記這個人的!田蜜,你爭氣點!爭氣!
她咬咬唇,一邊擦去照片上的淚一邊暗下決心。
一道黑影輕輕推開玻璃門,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並站在她的身後。
她以為又是已經來了兩次催促她離開的警衛,頭也不回地應付著說︰「警衛先生,我把照片收拾好了這就離開,你不用一個鐘頭不到就來了幾趟。沒有其他地方巡邏了嗎?」
靜默了片刻,那黑影才淡淡地說︰「我不是警衛。」
這聲音——
她猛地站起,轉身,果然是他!
「你來這里干什麼?」她板著臉,瞅著他。
「當然是來參觀攝影展。」他輕松地說,一點也找不到那天憤怒的痕跡。
「攝影展已經結束了,請你立即離開。」她用力地瞪著他,語氣相當不善地說。
可惜,他並不理會她,轉過身,細細地打量著整個展廳。
「喂!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我的話?」她忍不住大聲叫他。實在太過分了,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
是時候把一切說清楚了,要不然,她真會恨他一輩子。
想著,他緩緩轉身,輕輕按住她的肩膀,黑眸飽含無限柔情地看著她,「我來實踐我的諾言。」
「諾言?」她眨眨眼,試圖擺月兌他的電服干擾。
「在醫院里,我不是許諾‘我會用盡千方百計讓你再次愛上我’嗎?」他解釋道,「我現在說的就是這個。」
她明白地點點頭,隨即氣憤難消地說︰「但是,之後你知道了是我和Sam一起布的局,就一意孤行地認定我們不安好心,又‘欺騙’了你,殺氣騰騰地走了。」
說著,她還怨氣難消地連瞪他幾眼,孩子氣地別過臉,不去看他。
他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唇邊扯起淡淡的笑意,說︰「你和Sam的演技都直達職業水準了。」
她狐疑地看向他,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說這些,是為了讓她的良心不安嗎?
「可是,在你們的劇本里好像少了一個人。」他的笑變得詭秘,「一個發現被欺騙後暴跳如雷,打爛你們如意算盤的人,也就是我!」
他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眸望著她。
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隱忍著怒氣,冷靜得不能再冷靜地說︰「也就是,我和Sam的計劃成功了,只是你不甘心,才會裝作非常憤怒,永遠不原諒我們的樣子。」
「我的演技不輸你們吧?」
「太過分了!」她甩開他的手,往後返幾步,生氣地大喊,「你竟然忍心看著我當時那麼傷心,還硬著心腸視若無睹!太殘忍了!你根本就不愛我!」
說著,她轉身面對著牆壁,擦去淚水。
他走上前,從後面環抱著她,她掙扎,但反而讓他抱得更緊。
她只好放棄掙扎,任由他抱著,姑且看看他還有什麼把戲。
他俯身,把下巴輕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出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我愛你,非常地愛你。但是,我很害怕你愛的不是我,而是昔日你記憶中的那個人,那個我完全陌生的自己。更怕自己只是替身,尤其是看到那張照片,我就更加沒信心,固執地認為你根本就不會愛上我這種毫無情趣,只顧工作的人。」
她的心一顫,想轉身向他解釋,卻被他阻止了,他繼續說道︰「不過,在醫院里我突然醒悟到輕易放棄不是我一貫的作風,生活如此,工作如此,對于你——」
他將她轉過來面對著自己,神情認真地說︰「對于你,我更加不能放棄。至于你剛剛的指控,其實我也很不忍心,還未離開醫院,我就後悔了,這次是給你們的一小小教訓。但是我發誓,那將是你最後一次為我傷心、落淚。在以後的日子里,我帶給你的全部都是歡笑、幸福。」
她用力咬著嘴唇,既是想借此確定一下自己不是在做夢,亦是要提醒自己不要太興奮,可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她再次推開他,轉身低頭找著眼淚,問︰「你是說,你要追求我?」
「沒錯。」
她轉過身,淚水沒有了,清澈明淨的雙眸漾著滿滿的笑,紅唇微噘地說︰「我很難愛上一個人的,要追我,看你有什麼本領。」
說著,她抱起地上一大疊整理好的牛皮紙袋往外走。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獻殷勤的機會,接過紙袋,充滿信心地說︰「難度越高,挑戰性就越大,我的斗心就越旺盛。」
「那你準備怎麼追呀?」
「秘密。」
「透露一點吧。」
「你耐心等著吧。」
「那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她換了一個問題。
「剛要來時,接到一個長途電話……」
「還說要追人家,一點誠意都沒有。」她氣得小跑幾步要遠離他。
他趕緊追上,「這證明我有事業心嘛。」
「不行。」
「給次機會。」
兩人漸走漸遠,背後拉長的影子,慢慢疊成一體。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