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的艱辛,以及親眼目睹許多和自己一起創業的兄弟因為信錯人或者不思進取,終日沉醉在紙醉金迷之中而傾家蕩產的教訓,田柏榕更加勤儉節約,信任的人也更少了。
本來子承父業對中國人來說乃是天經地義,可大田蜜六歲的兄長田野卻無心繼承父業,一心投入學術研究,年紀輕輕就已經在著名大學任教。
反而身為女兒身的田蜜,自小就喜歡整天圍著父親轉,跟出跟入。六年級時,她寫了一篇名為「假如我是一名建築師」的文章,使田柏榕看到了一絲希望——承繼他事業的希望。從此,每到假期,田蜜小小的身影都跟隨著父親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建築工地。那時的田蜜也是一心一意地為成為一名杰出的建築師而努力。
但世事往往出人意料,當田蜜以優異的成績從建築系畢業後,當田柏榕欣慰著自己親手栽培的女兒可以接手自己一手建立的事業時,她卻為了愛情毅然走上了一條她從來沒有想過的路。
愛之深,恨之切,她的決定在這個溫馨的家里翻起了軒然大波,也破壞了這個家的平靜;她的決定狠狠地傷了父親的心,更被盛怒之下的父親趕出家門,聲言永不相認!
這四年,她只能偶爾和母親、哥哥見見面,通通電話,從而得知父親的情況。
「我對不起他們,不但沒有負起自己的責任,還要他們擔心,傷他們的心。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不孝女。」
每次提到她的父母,她都是一臉沉痛。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惦記著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一直很內疚沒有按照他們的期望去做!我知道你一直都努力去彌補!我也知道你每次游歷回來都必定回家看看——站在屋外遠遠地看,卻不敢進去!我更知道,你重遇紀珩後,除了想辦法令紀珩重新認識你,愛上你之外,你最惦記的就是如何求得伯父的原諒!」曉曉激動地說,「所以,你不要那樣說自己。」
淚水模糊了田蜜的雙眼,她語音哽咽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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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愉快地洗菜。
昨晚紀珩竟然破天荒地答應今晚回來和她吃晚餐,整天下來,她都是一副樂呵呵的傻樣。Sam已經離開十多天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她都到紀珩這里報到,上學時她都沒有這麼勤快、準時。
而紀珩呢?不是晚歸就是抱回一大疊文件在書房看個沒完沒了。她根本就沒有和他傾談的機會。惟一能為他做的只是為他泡一壺他以前就很喜歡喝的武夷山岩茶。
昨晚,她如常為他泡了壺清茶,他吸了吸茶的獨有清香,才緩緩地說︰「如果明天的會議順利的話,我可以早些回來吃飯。」
田蜜足足頓了半分鐘,腦袋才分析出他這句話的意思。
「真的?那我做好菜等你回來,好不好?」她期待著他的首肯。
見他似有若無地點點頭,她激動得簡直難以形容。
她回想著,就听到門鈴聲。
會是誰呢?紀珩一向用自己的鑰匙開門,莫非是Sam回來?她邊想著邊跑去開門。
「請問找哪位?」打開門,她就見到一位溫婉的女士站在門外。
女士神秘地微微一笑,「我就是來找你的呀,可愛的小姐。」
「但我不認識你呀。」田蜜疑惑了,如此美麗高雅的女士,要是她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她相信自己的記憶力。
「你是田蜜,對吧?」女士見她點點頭,又說,「那就沒錯了。我就是要找你。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女士語音和婉悅耳,田蜜自動自覺地側了側身讓她進屋。
「還不錯。」女士進屋,四下打量了一番,坐下點點頭。見田蜜怔怔地站著,便拉她坐下,親切地說,「你也坐,我們也許要談很久。」
「怎麼稱呼您呢?」田蜜最最想知道的就是眼前的女士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看樣子,還不止知道她的名字這麼簡單。
「看,我真糊涂,見到你就高興得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安秀,有個兒子叫蔣安森。不過他的朋友都叫他‘Sam’,還有個干兒子叫紀珩。」安秀朝她眨眨眼說,「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原來是阿姨!我不知道Sam的媽媽這麼年輕而且漂亮高貴,我剛才還以為是哪個情敵,害我還緊張得直冒冷汗。」田蜜驚訝之余不忘拍馬屁。
「你真可愛。不但樣子甜美,連小嘴也甜得像蜜一樣,哄得我心花怒放。」安秀笑不攏嘴地說。
「我也是有什麼說什麼而已。對了,前段時間Sam匆匆回去,不會發生什麼事吧?」田蜜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只是他的女乃女乃惦記著孫子,叫他回去讓女乃女乃看看,小事一樁。」安秀輕描淡寫地說。但是她接下來說的就顯得詭異萬分了。
「相信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清楚你和紀珩之間的所有事情。」她壓著嗓子在田蜜的耳邊說,更顯神秘。
「怎麼可能?!難道阿姨有神秘力量?」田蜜好奇地說,但隨即又想到,紀珩認識他們母子的時候,他已經失憶了,阿姨又怎能知道紀珩失憶前和自己的事情呢?
安秀微笑著搖搖頭,「我有一樣東西。」說著,她打開手袋,拿出一本厚厚的硬皮簿,遞給田蜜。
「這是紀珩失憶之前的日記,里面記錄了你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田蜜不可置信地接過日記本,她從來沒有听紀珩說過他有寫日記的習慣。
她顫抖著翻開了第一頁,只見扉頁龍飛鳳舞的的確是紀珩的字跡,她急不及待地想翻看下一頁,卻被安秀阻止了。
「別心急,先讓我把話說完。」
田蜜點著頭,輕輕合上日記,把它緊緊抱在懷里。
「當Sam告訴我他遇見你的事,我真的很高興,也很心急地想見一見你,因為像你如此情深的女子真是越來越少了。另外,我又有點擔心,擔心紀珩的冷漠會讓你放棄現在的他。從日記里,我明顯地感覺到現在的他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安秀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阿姨,如果我對紀珩的愛真是如此膚淺的話,我就不會在不知結果如何的情況下等他十年,說不定已經忘記這個人,和別人結婚生子了。」田蜜神情變得既嚴肅又認真。
「如果他一直記不起以前的事,你會放棄嗎?」安秀仍未完全放心,不禁又問出心里另一個疑問。
「其實,在我知道他失憶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讓他重新愛上我。因為我已經愛他愛到難以自拔,不管是以前的他、現在的他,還是將來的他,我對他的愛是不變的。只是——問題在于他是否能夠接受我,像以前那樣。」說到最後,田蜜堅定的眼神不禁蒙上了一層薄霧。
安秀再一次被眼前的女子打動。
「看來,我的擔憂是多余了。」她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說。
「阿姨,別這麼說嘛。這完全出自你對紀珩的關心,我真的很感激你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田蜜見狀,急忙解釋。
「你真好騙。我只是逗你玩的。」安秀拍拍她的肩,愉快地說。
田蜜才松了口氣,噘著嘴說︰「我剛才還有點懷疑,但現在我真的相信你確實是Sam的媽媽,兩個人都這麼愛耍人。」
安秀笑笑,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見她的衣袖卷起了,就問︰「你剛才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