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貝勒透露,「畫工已經把殺手的圖像畫出來了。」
「什麼?!」見過秦羽的人,除了她,就只有春喜和小祿子,一定是他們倆把秦羽的模樣描述給畫工知道的,真是該死的狗奴才!
在說了幾句話後,珞貝勒便告辭,而他這一走,采歡就氣急敗壞的把春喜和小祿子找進屋里。
春喜和小祿子戰戰兢兢地走進來,春喜小心翼翼的問︰「格格找我們倆,有事嗎?」
采歡沉住氣,但仍是繃著臉,冷冷的說︰「沒事。」
「既然格格沒事,我廚房還忙著,那!」春喜想開溜。
「那什麼?真是廚房里忙?還是忙著去寶親王那里通風報信地出賣我?」采歡眼楮冒著火。
「奴才不敢!」春喜和小祿子雙雙跪下。
「現在說不敢,在畫工面前,怎麼什麼都敢?什麼都說?」采歡快被他們倆氣死了,畫工的圖一完成,北京城里,豈不到處貼滿緝拿秦羽的畫像?!
「奴才跟春喜擔心格格,」小祿子結結巴巴的說,「我們倆在廳里……等了一夜,心里實在慌得沒辦法,所以……所以才找寶親王想辦法……」
「是、是、是,」春喜迭聲地說,「我跟小祿子是找寶親王去想辦法,可不是什麼通風報信,出賣主子,奴才那時只想到,萬一格格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倆也別活了!」
采歡哭笑不得的說︰「你們的一片忠心,現在可要把我害慘了!」
春喜和小祿子囁嚅著,不知怎麼辦才好。
「我要罰你們!」采歡說。
「請格格責罰!」春喜和小祿子大聲道。
「罰你們在太後萬壽節那天,待在御膳房里生火、挑水、切菜、洗碗盤,總之不準出來。」
「謝格格恩典!」
第八章
這天一早,采歡便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大小酒館走了一圈,幸而秦羽的通緝畫像並未被四處張貼。
經過一處客棧外,一個跑堂的小二忽然跑過來攔住她,「姑娘里面請!」
采歡一抬頭,看見采寧和海格正坐在二樓欄桿邊的位子向她招手。
她上了樓,望著他們倆,羨慕的說︰「新婚燕爾,不好好享受你們的兩人世界,叫我上來做什麼?」
「還說呢!」采寧睨了她一眼,吸著嘴說︰「還不都是為了我的好妹子,我跟海格這會兒,才剛從古北口回來呢!」
「你們去了古北口?」采歡怪道。
「可不是,」采寧看著她說,「為了你,四哥要我們去查查秦羽的底!」
「他的底?」這對采歡而言,一直是個謎。
「秦羽是秦懷勝將軍的公子。」
采歡詫異的瞪大眼,「他是秦將軍的兒子?!」
看了她一眼,海格沉吟,「我和采寧這趟去古北口,還知道一個消息……」
采歡等著他們的「消息」。
從袖口里拿出一只青翠的玉手環和一條沾了血跡的手絹,采寧道︰「這是秦夫人的遺物。」
「遺物?」采歡接過玉手環和手絹,只見手絹上寫著——
羽兒︰勿忘家仇血恨。
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結了,「怎麼會這樣呢?秦夫人不是被年羹堯囚禁了嗎?」
海格解釋,三個月前,他們被年家軍押解入關,路經古北口的時候,遇見了馬賊,老老少少,被砍死在張家厝子里,無一幸免。」
「那這只玉手環?」
「衙門里的縣老爺跟秦將軍有點交情,所以特別重視這個案子,玉手環是件作從秦夫人身上拿下來的,听古北口的縣太爺說,這只玉手環,當年還是你阿瑪跟額娘賞給秦夫人的。」采寧對著采歡說。
海格在意到采歡神色凝重,因此勸道︰「我和采寧這次出京,走訪了幾個地方,我想那些原本對年羹堯寄予厚望的人,現在知道密函曝了光,應該也信心動搖了。」
采歡的腦子一片昏亂,她根本無法意會海格對她說這些話的用意。
握住采歡的手,采寧語重心長地開口,「听姐姐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歡秦羽,就別讓他一錯再錯,越陷越深……」
「原來你們是替四哥當說客來的。」采歡沉下臉。
「我們是想救他!」海格定定的注視著她。
采寧強調,「也是救你!」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采歡搖搖頭,「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從哪里來,也不知道他會往哪里去。」
嘆了口氣,采寧不再逼她,「我們千里迢迢從古北口把秦夫人的遺物帶回來,你打算怎麼處理,就由著你了!」
采歡靜默不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采歡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便抓著春喜問︰「之前替秦羽送信來的那只鴿子在哪兒?」
「我拿了一個大鳥籠,把它養在後花園里。」
「快替我把那只鴿子帶進來。」
春喜好奇地問︰「格格打算在房里逗鳥兒啊?」
「我讓它替我去找秦羽,你快把它帶進來。」她讓春喜去把鴿子帶過來,自己則研了墨,匆匆寫了一張字條。
春喜把鴿子帶進書房後,一邊替采歡把字條系在鴿子的腳上,一邊擔憂的對她說︰「格格有事,找珞貝勒幫忙不行嗎?何必非得找那個秦公子呢?」
采歡橫了她一眼,「我是你主子,為什麼你胳臂肘卻向著珞貝勒?」
「人家都說,格格被那個秦公子利用了。」春喜吶吶地低聲道。
「人家是誰啊?是寶親王?還是珞貝勒?」采歡將鴿子從窗口放走,沒好氣的瞪她,「我現在出門,不管天皇老子來問你什麼,總之你只要一問三不知就對了。」
春喜無奈地看著她,「奴婢遵命。」
半子從采歡的府里直飛秦羽落腳的宅院,鴿子停在秦羽的窗前,他拆下字條,上頭寫著——要事相告,日暮時分,畫舫見。
拿了字條在燭火上燒盡,葉霜這時敲了門進來。
「年公子打算在太後萬壽節的晚宴之前,讓咱們牛刀小試一下,探探宮里究竟有多少兵力。」
「又要我們進宮?」
「是啊,反正你身上有那個丫頭的腰牌,進宮去又怎麼樣?」葉霜瞅了他一眼,「也許還能見到你的心上人呢!」
「那塊腰牌我已經扔了。」秦羽不想再牽扯上采歡。
「你把腰牌扔了?!」她驚叫。
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可沒料到事到如今,自己依然還是年富的傀儡。」
「年公子也想早點把事情作個了結,他告訴我,不會太久,就這段日子了。」她安撫著秦羽,「你別想太多,總之到時任務結束,你就可以跟你母親共享天倫了,」
「年富打算要我們怎麼做?」
「我也不清楚,總之到時候听命行事就對了。」
日暮時分,秦羽依約來到畫舫,此時采歡已經在船上等了好一會兒。
「我真怕那只鴿子在鳥籠里關久了,路都不認得了!」
采歡見到秦羽,心里百感交集,見到他,可一解相思之苦;可是見了他,又得把他母親與家人在古北口遇害的事說出來。
秦羽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我心里正惦著你,就看見鴿子停在我的窗口,送來你的訊兒。」
采歡靠在他溫暖的胸膛,滿肚子的話全梗在喉頭。
抬起她的下巴,他怔怔的注視著她,「你怎麼了?心跳得這麼急?」
深吸一口氣,采歡艱難地說︰「我听見一個消息……是關于你母親和你家人的。」
秦羽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已經猜到七、八分,但仍不免心中狂跳。
「你听見什麼?年羹堯把我母親怎麼了?」
她鼓起勇氣說︰「你母親和家人被年家軍從關外帶回來時,路經古北口,在張家厝子遇上了馬賊……全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