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知道放下仇恨的生活可以是如此的愜意,從不知道隨心而動的日子可以是如此的歡樂。
白天,他們一起工作,偶爾的眼神相交,她知道她從此不再孤單;傍晚,他們一起迎送落日,在無限美麗的夕陽中聆听彼此心靈深處的聲音;晚上,他們一起作畫,在歡聲笑語中迎接第二天的曙光。
她一直知道,在這歡樂的氣氛下隱藏著重重危機,但她深信她有能力維持這得來不易的幸福直至白頭。
有了長住英國的打算,羽霜不得不請了一間清潔公司徹底清理分部。
這天,正是她搬回分部的第一天。
「鈴鈴……」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
「來了!」羽霜警覺地拿起掌心雷。
六個小丫頭此時還在總部,沒她的命令,她們絕不會私自來英國。而安東尼根本不知道她住在這里。那,門外是誰呢?
「找誰?」由于是防彈門,她有恃無恐地站在門後問道。
「請問寒羽霜小姐在嗎?」門外傳來了陌生而嚴謹的聲音,顯然不是普通人。
握著掌心雷的右手貼在門板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只見外面站著兩名彪悍的男人。
「你們是誰?」竭力在腦中搜索兩人的身份,卻一無所獲,她可以肯定她不認識他們。
「你是寒羽霜小姐嗎?」其中一人恭敬地反問。
「是。」
沒有殺氣。她輕輕松了口氣,但握著掌心雷的手依舊沒有放松。輕敵是兵家第一大忌。
「我們家老爺要見你。」強制性的語氣顯然在暗示︰請不要說不,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好的。」顯然沒有她拒絕的余地,何必白費功夫呢?
就在走出大門的剎那,手中的掌心雷已不知不覺地移至腰間。
「我們走吧。」鎖好門,她神色自若地說。
在英國,能如此迅速掌握她行蹤的,只有一人——喬治•伯溫。
坐在豪華的賓士車中,她連做兩個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情緒,以免在見到對方時失控地殺了他。
不久,車子便駛進了一所門禁森嚴的大宅。
「請下車。」一名佣人見車子停穩,訓練有素地立即為她打開車門。
羽霜戴上面具,掛著虛偽的笑容,優雅地跨出車門。在她站穩後抬起頭的一瞬間,抽氣聲起伏不斷地傳出。
看來伯溫家族的手下們的定力也不過爾爾,她冷冷地笑著。
見領路的佣人還處于驚艷後的失神狀態,她很沒耐心地自行向大廳走去。
雖然已經過了十二年了,但這條路她仍是記憶猶新。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罷進入大廳,她便看到她世上惟一的親人,也是惟一的仇人,正坐在沙發上悠閑的品茶。
「沒關系,請坐。」看到她的剎那,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她長得太像寒夢縴了,連那雙紫眸也與可妮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調查報告上清楚地寫著︰寒羽霜,中法混血兒,父親名叫寒心良;如果不是他在十二年前收到了可妮的死亡證明書;他真的會以為她便是他和夢縴的女兒。
「想喝些什麼?」喬治淡淡地問,將初見她時的激動壓入心底。畢竟,她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不用了。我想伯溫先生讓我到此目的並非是為了請我喝茶。」她非常「親切」地說。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他詫異于她的過度鎮靜與挑釁。
原以為她會為了進伯溫家的大門而對他唯唯喏喏,百般討好,而她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怕?」她嘲弄似地嫣然一笑,「抱歉,至今我還未學會這個字的寫法。」他不配讓她以禮相待。
「你很狂。」喬治的臉色不變,但眼神中已流露出不悅的神色。
「謝謝你的夸獎。」
「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吧。」向來高高在上,睥睨人間的他,無法忍受她的輕狂與漠視,「這里有一張空白支票,數字隨你填,條件是……」
「要我離開安東尼。」她替他說完。
又是這一套有錢人的把戲,想裝作不知道都難。
「沒錯。」被搶白的喬治,臉上浮現許些難堪,「對于一個出生于貧困家庭,十五歲便父母雙亡的你而言,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用兩根手指夾過支票,羽霜吹了聲長而響亮的口哨,淑女氣質霎時蕩然無存。
「伯溫先生還真大方,你不怕我一口氣提光你所有的資產?」揚了揚手中的支票,她似真非真也說。
「人,不要太貪心。」他冷冷地、淡淡地掃視她。
看著她拿著支票,一臉垂誕的表情,他不由冷笑。果然,沒有人能抗拒錢的魅力。
「是啊,人,不能太貪心。」她幽幽地附合著。
伸手將支票一點一點的撕碎,滿意地看著他變得鐵青的臉,將碎片放至掌心,輕輕一吹,紙片如雪花般紛紛而落,撒滿他的周身。
「你到底想怎麼樣?」喬治震怒地站起身,身上的紙片隨之飄落。
可惡的女人,竟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噓,生氣很容易長皺紋哦。」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很是無辜地說,「我從不強求不屬于我的東西,也絕不會放棄屬于我的東西。」
「不錯,挺有志氣的。」他冷哼,「你猜,在你與帝國企業之間,安東尼會選擇哪個?」
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年他的父親就是用這一招逼他妥協,十二年後,他居然也用這一招,妄圖棒打鴛鴦。
「當然是選擇我。」她自負地說。
「你這麼肯定?」
「是。我相信金錢並非是萬能的,而我們的感情更不是錢可以買到的。」熟悉的話語月兌口而出,不知在哪听到過。
金錢並非是萬能的,我的感情更不是用錢就可以買到的。
打開記憶的閘門,相似的聲音、相同的話語在腦中回蕩。
十二年前,他的夢縴也曾說過相同的話。
「伯溫先生,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了。」抿抿唇,她優雅地起身向大門走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站住!」不論她長得有多像夢縴,他都不會允許她如此地囂張,將伯溫大宅當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娛樂場所。
「還有什麼事?」羽霜皮笑肉不笑地回眸,眼中寫滿了不耐煩,絲毫不給他任何面子。
「你最好立即離開安東尼,否則我會馬上與他月兌離父子關系,讓他一無所有。並且,我敢擔保,沒有一個公司敢錄用你們任何一個人。」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如果你真的愛他,你不會舍得讓他一夕之間一無所有吧?」
怒火如焰,熾狂地在胸中熊熊燃起,炫目的笑容霎時凝結,眸中映著一張令人憎惡的面孔。放在身後的手頻繁的握緊、放開、握緊、放開……
「一旦我離開了安東尼,他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他是伯溫家族的繼承人之一,擁有著百億的身價。」
「是嗎?」絕世的臉孔毫無表情,惟獨雙眸所凝聚的寒意泄露出她的情緒,周身散發出的冷肅之氣令人不寒而栗。
「當年你要安東尼做為陪嫁進入伯溫家族,只不過是看中了他經商的才能,想讓他為你開拓市場,增加資產總額。但是,你絕不會讓他繼承你的財產,因為他自始至終只是你手中的一顆重要的棋子,用于扶助你的的親生兒子登上帝國企業總裁之位的踏腳石。換而言之,史雷得才是伯溫家族‘惟一’的繼承人。」
「……」喬治無言以對。
好可怕的女孩,她竟能看透他的計劃。沒錯,他的確不可能讓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安東尼繼承帝國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