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錄取了。」當看到她懷疑的眼神後,「不兼情婦!不過……」
「不過?」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好難看。
「你必須當我的私人模特兒,我會另加工資。」他急著解釋。一個不太發火的人一旦發起火來,絕對不會比火山爆發好到哪里去。
見她的臉色好了點,他才敢補充道︰「還有,你必須為我保守秘密,不能讓人知道我畫家的身份。」
「當模特兒總比做情婦強。」輕嘆一聲,她將一個被現實壓迫的可憐女子的形象演繹得栩栩如生。
她的嘆息令他感到自己像個趁人之危的小人,只可惜那分得意足以覆蓋他那麼一點良心發現。
看見他眼中浮現出若隱若現的迷戀,成功已在眼前。可她的心卻莫名地煩躁起來,總覺得順利異常的計劃有可能會月兌軌。
第四章
安東尼心不在焉地拿著筆在報告紙上涂鴉,目光始終注視著僅隔一道玻璃門的羽霜。
從前他總是會將百頁窗放下來,為自己保留一些私人空間。自從她來之後,百頁窗便成了一種裝飾品。
本以為她會應付不了繁重的工作,他盡力減少她的工作量以便讓她有足夠的時間來適應。經過三天的相處,他才訝異地發現她的工作能力大大超越他的想像,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有時他會看見她在電腦上玩一種類似數字游戲的東西,在打入一些看似普通的指令後,顯示屏上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字符。問她,她總是微笑不答。他真恨自己的電腦知識為什麼如此貧乏,以至無法進入她的世界。
她從不提她的身世、她的家庭,她的過去如同一個謎,讓人捉模不透。曾想從她口中套出一些事,卻未能成功。她就像一朵荷花,遠遠看去是如此的美麗高貴,可如果你想靠近它仔細觀賞,便有溺水的危險,美麗常與危險共存。
安東尼收回目光,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畫下的都是她,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愛上這渾身是謎的
女子。
羽霜覺得自己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渾身都不舒服。獵物?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有沒有搞錯?她才是這整個計劃的主導者!下棋者被棋子影響,天底下哪會有這種荒謬的事?
如坐針氈的羽霜第一次討厭她向來引以為傲的警惕性。
下班鈴聲在她的左盼右盼之下姍姍而來,她迫不急待地準備離開這沉悶得幾乎要讓她窒息的辦公室,好好思考一下似乎有些月兌軌的計劃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羽霜,你下班後有事嗎?」他忍不住叫住她。
為什麼每天下班鈴聲一響,她就會像被鬼魅追趕一般,迅速離開帝國大廈。
「沒有。」不會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工作需要她加班吧。
「我想請你吃晚飯,不知你是否願意賞光?」安東尼雖神色自若,可心里卻七上八下,生怕被拒絕。
誰能想到他堂堂帝國企業的總裁竟是第一次主動邀請女孩子呢?
「老板開了金口,我怎敢說個‘不’字呢?不過,我必須先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文件。」她對他的突然邀請感到一種陌生的緊張。
她的字典中從來找不到「緊張」這兩個字。對于她這種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而言,「緊張」與「死亡」是劃上等號的。早在十二年前,她已學會了如何坦然接受一切事實,無論是喜訊還是噩耗,都無法激起她的情緒波動,而今,一個小小的邀請竟使她手足無措。
「我們去哪里吃飯?」長這麼大,她還從未單獨跟男孩子出門。
「一家很不錯的西餐廳,你會喜歡的。」
「你很喜歡人多的地方嗎?」
這種說法實在太客氣了。這里何止是人多,簡直是人山人海,偏偏食物貴得嚇死人。以裝飾來看,應屬于上流人士集會場合。
可能是由于她曾過了好幾年與世隔絕的生活,才變得不合群,較喜歡安靜。
人的一生中如果未嘗到孤獨的滋味,那麼他的人生就如同一杯白開水,索然無味。孤獨是她最好的朋友。
「人多是由于寒氏的幕後負責人設計的好。在現代化的都市中建造了這惟一一家具有中世紀城堡氣息的餐廳,在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同時卻又散發著一種難以抗拒的神秘氣氛,真是獨具匠心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作為一名商人,安東尼佩服對方獨特的營運構思,更佩服對方過人的魄力。
「要開設這樣月兌俗的餐廳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首先要輸得起,畢竟現代人追求的是快節奏的生活,萬一設計不為大眾所接受,那這家投資上億的餐廳只有關門大吉的份了。」
為了家族的利益,他失去了純真的童年,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看到別人能放手為自己的理想拼搏,他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寒氏。」羽霜喃喃自語。
她反射性地抬頭望向餐廳中央的巨型吊燈。那是一只用紫水晶雕刻而成的正展翅翱翔的雄鷹。
鷹,是寒氏的標志。凡屬于寒氏的產業,都會有鷹形圖案的存在。
寒氏所做的生意很雜,大致分為六類,分別由六個人管理︰
寒羽霜,負責總管理。不時為六人闖下的禍善後。
許緋月,一個嗜車如命的女子,她負責管理她最愛的賽車制造。動不動就愛自行改進賽車性能的她幾乎包攬了整個亞歐的賽車制造。
南宮蝶負責餐飲業。擁有神秘靈力的她還外兼開設賭場和賭船。她什麼都可能沒有,就是錢特別多,絕對虧得起。
醢倩,國際影後,擁有一家環球影視公司。
柳依眉志在挖盡天下帝王將相的墳墓,是七人中最不負責任的一個,現負責投資業。
唐雪兒,被稱為現代版的「東方不敗」。十八歲拿到律師執照的她打過不下百場闢司,卻沒有一場以失敗告終。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的她卻死都不肯放棄另一個愛好——服裝設計,並開了一連串的時裝連鎖店,專賣她設計的衣服,生意好得嚇死人。
李盈彬,歷史上最年輕的亞歐醫學會主席,也是最叛逆的一個。她肯不肯救人要看她心情好不好,病人遇上她也夠倒霉了。目前負責寒氏名下的七家醫院。
七人之中就屬羽霜和緋月最苦命,在五個小丫頭動不動就鬧失蹤後便要接手她們的事業。
「我很佩服寒氏的幕後負責人。他從創立寒氏到讓寒氏成為能與帝國企業並駕齊驅的跨國公司,僅僅只用了四年時間。而他本人卻從未在商界露過面,直至現在還是一個謎。」
生在有權有勢的家族並非是件好事,他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是的,他是伯溫家族的指定繼承人之一;他是他母親的娘家——愛得華家族至今為止惟一的男孫,也是家族指定繼承人之一;他也是人人羨慕的寵兒。可誰又知道他為此放棄了什麼?愛好、夢想、志願,他幾乎將自己生存的意義和價值全部抹殺了。
人人羨慕的家世已成為他的無奈、他的悲哀。
「你也想一人闖天下?」對于世故的她而言,他像個孩子,把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是。」安東尼詫異于她竟能看透他的內心。
「我勸你不要去試。創業是一件艱難無比的事,一切從最底層做起,看人臉色行事。委屈、失敗常常接踵而來。你這種從小養尊處優,在成功中成長的大少爺是根本承受不了的,你會在失敗中失去信心,進而消極頹廢,直至無力翻身。」她的聲音輕柔,如和風拂過,給人以舒坦的感覺。她的眼神飄得好遠好遠,似乎在敘說著一個百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