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麼夸張,是我本來就很少這類的娛樂。」梁夙霏溫溫地笑說。
「那你更應該趁這回重生,好好享受人生。」黎致主觀意識強,認定了已婚婦女的生活就是悲慘。「所以,別再愁眉苦臉,沒有危機就沒有轉機,讓你意想不到的美麗人生從此刻才剛要開始。」
「嗯。」梁夙霏期待一切如黎致所言,忘了這段婚姻,開始她的美麗人生。
「走,到我朋友的PUB坐坐,那里不只老板帥、吧櫃帥,連服務生、廚師、掃廁所的清潔工都帥,介紹幾個給你認識。」黎致拎起包包,關上辦公室的燈,摟著好友細瘦的肩往門外走。
「這麼好,把帥哥介紹給我,不留著自己用?」梁夙霏心境一轉,調皮了起來。
黎致大笑。「我身邊帥哥太多,每天換一個,至少也要個把月才輪一回,讓幾個給你幫我分擔一下麻煩。」
「這種忙,一定要幫的,義不容辭。」梁夙霏繼續搞笑,和黎致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特別自在輕松。
她一雙淨澈的眼眸彎彎地笑,如瀑布垂下的烏黑長發在星空照映下熠熠閃亮,原本就白淨清秀的臉龐因開懷而笑,瞬間綻放出瑰麗光芒。
因為只顧和黎致抬杠,沒注意到前方一道高大身影,待眼角瞥見時已經來不及煞住,直直撞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急道歉,卻收勢不住滿眼笑意。
「沒關系。」
「剛剛好像踩到你的腳了,痛不痛?」以她高度僅能望見對方的肩膀,當她仰起臉,在見到對方是誰後,所有表情頃刻凍結臉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雷拓唇畔隱著笑說。
罷結婚時,為了出席一些社交場合,她特地去學交際舞,據老師說她學得很快,但不知為什麼每每和他共舞她就亂了步伐,頻頻踩他的腳,整支舞都在說對不起。
梁夙霏看見雷拓,不只表情凍結,仿佛心跳也停了,小口微張,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這麼快就把我忘了?」他調侃說道,對她在離開他後才展露如此燦爛美麗的笑容有點不是滋味。
原來他們的婚姻就是摧殘她、讓她日漸凋零的元凶。
「不是,你、你怎麼……?」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他,她一顆心慌不已,差點咬到舌頭。
這畫面,多像他第一次在「查寧手工坊」等她下班的情景——
那天,她和店里幾個同事一起走往停放機車的騎樓,听到同事的低呼聲才發現一輛跑車停在街邊,而雷拓就倚在車門旁,注視著她們。
幾個女孩扭捏害羞著不知他究竟在等誰時,他卻邁開步伐,直直走到她面前,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她像被什麼定住,傻了,忘了如何用嘴巴發出聲音。
直到身旁的同事半吃味、半開玩笑地要他請所有人吃宵夜,這才使他稍稍移開那魅惑人心的黑眸,而她也才得空撫平繃緊的神經。
「有事嗎?」梁夙霏拉回思緒,努力擺出鎮定的表情。
「帶你去吃宵夜。」他微笑道,也想起自己第一次約她的心情。
他從未為女人站過崗,可那天不知為何特別執拗,明明只是有著一張見過很快就忘了長什麼樣子的有人的平凡女子,卻給他一種懷念不已的溫暖感受,那一晚,他為了再見她一面,在寒風中站了兩個小時。
究竟為什麼,到現在他也仍一頭霧水。
「欸……吃宵夜?」她被搞混了,現在是什麼狀況?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你晚了一步。」站在梁夙霏身邊的黎致一把將她勾進臂彎里。「我已經先把小霏訂走了,我們打算到夜店慶祝她的重生。」
黎致對梁夙霏前夫這種死纏爛打的行為十分不屑。
「慶祝重生?」雷拓挑了挑眉,對黎致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感到莫名刺眼,仿佛兩人天生八不合。
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老是要勾肩搭背的?
「呃……」梁夙霏很尷尬,這麼說好像之前跟他的婚姻生活有多水深火熱似的。「其實……」
「我陪你們吧,那種有酒的地方,兩個女孩子,還是小心一點。」
「呵……」黎致噗哧一笑,揶揄說道︰「你跟行,那還慶祝個屁?」
這個男人果然很白目,婚前不懂好好珍惜這麼好的老婆,離婚後才在那里藕斷絲連,念念不忘。
「而且,你怎麼知道只有我們兩個女孩子?」黎致像非讓雷拓後悔到捶心肝不可,繼續刺激他說︰「以我們小霏的條件,不愁沒有白馬王子搶著保護。」
「等等……」梁夙霏見兩人又快要吵起來,連忙出聲緩頰。「對不起,我已經跟黎致約好,所以……」
他低頭看她。「至少讓我知道你們去哪一間店,安不安全。」
听見這話,她心頭一暖,往日的點點滴滴重回腦中……
他看起來冷漠,但在某些地方卻極其體貼︰夜晚,他從不讓她單獨出門,必定派自己的司機接送她;每年她雙親的忌日,無論多忙,他都會陪她到塔里祭拜;他朋友多、應酬多,不回家吃飯時會請秘書提前通知她……
他也許不是個好丈夫,但對她並非完全漠不關心。
他曾月兌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肩上,也曾皺眉看著她說「最近是不是瘦了」……
如果她肯換個心情,不再傻傻期待他的愛,而是用朋友的角度來看待兩人的新關系,或許她便不會再那麼患得患失,感到那麼的寂寞。
他會是個好朋友。
第3章(2)
「黎致,我們要去哪一間PUB,能不能告訴雷拓?」她決定從此刻開始改變自己,放下所有執念,用開闊的心胸接受無法改變的現實。
「可是你不怕他跟去勾勾纏,破壞興致?」黎致很是保護梁夙霏。
「他不是這樣的人,真的只是關心我們的安全,而且,通常是女人纏他,他不做這麼有失風度的事。」梁夙霏半開玩笑地說。
雷拓不免詫異,沒想到她竟如此了解自己。
黎致沒好氣地睇雷拓一眼。「‘畫夜’听過沒?木柵那里,需不需要畫地圖給你?」
「不必,我知道。」他去過那間店,里頭出入的客人素質不錯。
「那我們先走了,下次再約吃宵夜。」梁夙霏淡定地向他道別,然後勾著好友的手臂離開。
自他身旁離開還是很耗力氣的,她需要黎致扶她一把。
雷拓看著兩人緊挨著的背影,實在太過親密。
這些天他陷入苦思,猜測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猜測她其實是不願意離婚的,所以那天才會在餐廳哭得傷心欲絕。
她的眼淚勾出他的內疚,令他自責不已,所以他來了,為他們的婚姻做最後的努力。
梁夙霏並不知道,在兩人尚未到戶政機關辦理離婚登記前,他們的婚姻關系還在。
但現在看來,他又好像猜錯了,她對他根本完全不像念念不忘的樣子。
還有,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婚姻太失敗,讓她失望了,害得她性格大變,開始喜歡女人?
雷拓站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被重重的罪惡感擊得垮了肩。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小霏,今晚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你表現得太棒了。」
「畫夜」里,黎致告訴梁夙霏。「要讓男人後悔自己不懂珍惜,最好的方式就是過得比以前更好更幸福,你剛剛很大方、很坦然、很魅力,看你前夫一臉錯愕,實在過癮。」
「其實雷拓沒那麼壞,也不曉得為什麼你那麼討厭他,是不是我抱怨過他對我不好?」
「你要是有委屈會抱怨的人,我也不必那麼擔心。」黎致疼惜地說。「雖然我們才認識不久,也夠我了解你是怎樣的人了,連你都無法忍受的婚姻,那樣的老公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