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姑姑開始催她確定啟程日期,因為她目前參與的一部以中古歐洲為故事背景的電影預計年中開拍,各組團隊已經展開籌備工作,姑姑希望她能提前報到。
這一天,她期待許久,所有的努力都為朝自己的理想更邁進一步,為何此刻她卻茫然地躺在床上,欲振乏力。
她錯了?
錯在不該走上愛情這條岔路,錯在不該期待能夠改變楚河的人生,錯在一時好奇,接近這個難以捉模的男人?
但是,她又怎知愛情帶來的變化竟是她無力掌控的?
她還是不夠成熟。
成熟的女人,擁有足夠堅定意志的女人,不會被這小情小傷給挫敗的。
「唉……」她將臉埋進抱枕里,警告自己,別再萎靡不振了。
忽地,她听見樓梯間有腳步聲。
這些日子,每當有人從樓梯上來,她總是第一時間就沖去開門,每一次都深信是楚河來了,但也每一次都失望而回。
她跟他的默契,不靈了,她連他的腳步聲都認不出來了。
盡避如此,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坐起身體,側耳傾听。
腳步聲竟停在她門前?!
羅曼光遲疑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確定樓梯間沒有任何上樓的聲音。
她不帶希望,也不願徹底放棄,決定將門打開。
沒想到,楚河,竟就站在門前。
她感覺自己在作夢,呆愣地望著眼前高大的男子,不敢相信他出現了。
楚河不發一語,冷凝著她的眼,微向前移動一步。
羅曼光就像被催眠般,下意識地往後退,讓出通道,讓他進門。
楚河走到床邊,停下腳步,轉身。「過來。」
他一聲令下,她便乖乖地關上門,走向他。
腳步,是軟的,無重力的。
她打過幾通電話給他,心中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有好多話想對他說,現在,他就在眼前,她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因為愛得太多,多到迷失了自己,在他面前她變得卑微,變得小心翼翼,變得不像自己。
他伸出手,緩緩地拉開她衣領的綁帶,月兌掉她的連身衣物。
接著,將她摟進懷里,低頭吻她。
他的吻又急又深,羅曼光根本無力思考,整個人完全沈浸在他回來找她的狂喜中。
再度重逢,無論他為何扔下她不告而別、無論他為何消失無蹤,她都不想追問了,只要他還在乎她、還記得來找她,她便甘心成為他的俘虜。
楚河將她壓倒在床上,褪去她的貼身衣物。
羅曼光激動地回應他的吻,扯去他身上累贅的衣物,再沒有什麼比得上兩人身心的結合更能填補她的空虛、驅散她的不安。
瞬間的疼痛如同印記,火熱地烙印在她的身體里。
她急喘、低吟,在意亂情迷中獨記得警惕自己不能泄漏情感,她不再奢望得到他的愛,因為她怯懦了,在差點失去他之後。
楚河突然停下律動,撥開她散亂的發,高高地俯視她的雙眼。
她靜靜地回望他,僅僅是如此,淚水便要滿盈。
只有他才能教她忽悲忽喜,一顆心全懸在他身上。
愛情,真的好折磨人。
「想我了?」他問。
「嗯。」她老實地點頭。
他勾起唇角,低頭給她一個吻,而後翻身離開她的身體。
開始穿上衣物。
羅曼光拉來被單掩住赤果的身子,慌忙坐起。「你要走了?」
她現在猶如驚弓之鳥,猜不透他的心思,弄不懂他的意圖,只能被動地等待他施舍般的眷顧。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他穿好衣服後回頭問她。
羅曼光被這問題困住,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為什麼突然間又冷了起來。
一個因愛而失去自我,不再信心滿滿的女人,是不是就令他失去興趣了?
「想請你喝咖啡。」她試圖用輕松的語調,但,失敗了。
她的聲音透露著軟弱,透露著濃濃的不安。
「我現在不愛喝咖啡了。」他笑,笑得好敷衍。
她的心揪成一團,開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他眯起眼,貼近她的鼻尖。「你該不是愛上我了?」
她緊抿著唇,拒絕回答。
「我記得你說過你很老實的,不會騙我。」他諷刺地說。
「為什麼這麼問?」他又想要什麼答案?
「我想……我在你身上花太多時間,差不多該有個結論了。」
「你呢?你愛我嗎?」她月兌口而出,問完,便後悔了。
「我?」他低低笑了出來。「惡魔是沒有感情的,你這個問題,顯然少了點常識。」
羅曼光預備雙手捧上的一顆心被他冷冽的口吻給刺傷,鮮血直涌而出。
他要她承認她輸了,要她從他身邊消失?
那他又為什麼對她……
「游戲規則是你訂的,不會忘了吧?」他看著她臉色由紅轉白,眼眶一點一點泛出淚水,赤果的肩因忍著不哭而顫抖。
他要她恨他,要她認清他真實殘忍的一面,然後逃得遠遠的,再不要浪費時間給他所不需要的溫情。
「很可惜,你不是個高手。」他撇開眼,冷冽地說︰「這個游戲還是不夠刺激。」
在楚河關門離去後,羅曼光整個人崩潰了。
他是惡魔,一個沒血沒淚的惡魔!
羅曼光這一刻終于醒悟,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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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貫中病倒了。
楚河在接到管家通知,當晚回到楚貫中的宅邸。
灰白的圍牆邊停滿了黑色賓士轎車,全省鎊地的大哥全都在第一時間趕回來了。
避家站在門口,千盼萬盼,終于盼到楚河,急急忙忙在前面帶路,直接帶進楚貫中的房間。
楚貫中床邊最里一圈圍著他的六名妻妾,外圍一圈全是跟著楚貫中闖蕩江湖多年,如今都已是大哥級的人物,見到楚河進來,紛紛讓出一條路,讓楚貫中能見到他最疼愛的養子。
「人還沒斷氣,怎麼全都趕回來奔喪了?」楚河見房里黑壓壓一片,每個人臉上均流露著哀戚,嗤笑一聲。
「少爺別這樣,醫生說,老爺不能再動怒了,萬一血壓再飆高,恐怕……恐怕……」管家哀求著。
「算了吧……」躺在床上的楚貫中嘆了口氣。「他肯留在我身邊多這麼年,不就是等著這一刻嗎?」
「老大,如果他敢有這種念頭,我現在就殺了他!」一個個性直沖的手下立刻逼近楚河面前。
「誰準你動手了?!」楚貫中氣得撥掉床邊的煙灰缸。
「對不起,老大……」那名手下怒瞪楚河一眼,隨即默默地退至一邊去。
在場的人都知道楚貫中溺愛楚河,無論他如何叛逆、如何頂撞,楚貫中從來不曾動手打他,最多就是氣到摔東西、破口大罵,不過,楚河雖然桀騖不馴,但這些
年來他確實也為楚貫中化解了許多棘手的難題,他們得承認,組織里誰的頭腦也沒他好,誰的膽識與胃口都沒他大。
「你們都下去吧……楚河留下……」
「是!」一干人魚貫離開房間,管家臨走前還憂心忡忡地望著楚河,就怕兩人又起爭執。
「擔心的話,叫醫生到房外等著。」楚河調侃忠心耿耿的管家,隨後拉了張椅子,坐在楚貫中床邊。
楚貫中不發一語,只是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有什麼遺言,就交代吧……」看起來,楚河真的很想氣死他養父。
這時,楚貫中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
「真的很諷刺,阿榮一走,我也跟著倒下了。」楚貫中提起他曾經恨之入骨的兄弟,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