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刮別人的胡子之前,先把自己的刮干淨。
她哼笑。「誰這麼無聊,寫了一句老掉牙的廣告台詞給我?」
「意思就是在批評別人之前,必須先反省餅自己。」任心恬喃喃念著。
「啊!」周時音跳了起來,雙手發抖的握緊紙條。「啊啊!啊啊啊!」
「鬼吼鬼叫個什麼勁!」任心恬被她的大動作給嚇了一跳。
「這個字跡……這個字跡……」周時音用力拍額頭,一副「天要亡我」的模樣。「和白板上的字一模一樣!」
完了完了,她真的死翹翹了。這下不只平時成績零分,恐怕連報告和作業也會不及格了。
周時音緊張地握住小男生的肩膀。「小弟弟,那個大哥哥是不是笑起來眼楮尖尖的、鼻子尖尖的、嘴巴也尖尖的,就像一只陰險狡詐的狐狸?」
在周時音的感官世界里,高倚天的臉孔已經完全幻化成某種妖怪。
「不會啊!大哥哥長得又高又帥,笑起來好像明星,不管是什麼動作都很優雅,就像……天使一樣。」小男生側首微笑,為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形容詞感到滿意極了。
錯覺——那個男人果然會給人錯誤的幻覺。錯不了,就是他了!若不是修了他的課,她大概也會和小弟弟產生一樣的錯覺。
周時音想起自己堪憂的成績,沮喪的垂下肩膀。「總而言之,謝謝你了,小弟弟。」
「啊!大哥哥還交代了一句話。」小男生突然想起了什麼。
周時音的心髒「咚」的一聲,仿佛被人用力搥了一下,難過得差點斷氣。「什……麼話?」
「星期二晚上見,千萬要出席。」小男生吐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沒忘記大哥哥的吩咐。
「我才不想見到他!」周時音抱著頭哀號。
星期二的晚課已經成為她此生最大的夢魘,她無法想象要怎麼面對他;他一定會狠狠嘲弄她一番,然後拿她的成績開刀。
任心恬自動在腦中組織了前因後果,很快便猜到了大概,不禁抿唇。「小弟弟,謝謝你,天快黑了,你快點回家吧,免得父母擔心了。」
「糟了,我還得趕去補習班。大姐姐再見。」小男生看了一眼手表,提著書包,奔跑離去。
小男生離開之後,周時音虛月兌的坐下,無力的趴在桌上,猶如棉花糖。「太可怕了,邪惡果然無所不在,而且他還偽裝得很好,讓我沒有認出他。」
「這麼巧,他正好在附近听到我們的談話……」任心恬沉吟了幾秒鐘。「要說剛剛有什麼帥氣的大哥哥,大概就是不久前走上樓來、使用完男廁之後,站在不遠處駐足一會兒的男人。」
任心恬指著周時音身後五公尺的通道,那是上下樓梯的必經之路。
周時音頓時感到背部一陣寒意,僵硬地回頭望了望,通道上已經空無一人。「怎麼可能……他要是在我身後,肯定會用視線將我貫穿,我不可能沒察覺。」
「他很快就走了,但該听見的話一句都沒少。」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個男人出月兌的俊雅氣質實在不多見,而且嘴邊竊笑的模樣實在令人難以忽略——那種盤算著什麼的意圖。
「所以我批評他的話他全听到了……」周時音哭喪著臉,心情郁悶,聲音變得縹緲虛弱。「小恬,我不想修他的課了,零分就零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再修別門課補學分就是了。」
「想想妳大四下學期準備的企業實習,要是這堂課成績很難看,面試時不僅會大打折扣,搞不好沒有企業想要顧用妳。」任心恬理性的分析給她听。
這話宛如給周時音當頭棒喝,總算抬起頭來,憤慨道︰「這可攸關我的職場先修計劃,為了累積我的職場經驗,怎能讓那家伙毀了我的企業實習!」
「那妳就憑著這股氣勢,下星期二去上課吧。」
「……」
***
結果,雖然她在好朋友面前講得信心滿滿,卻是整整一星期吃睡不安,黑眼圈佔據了眼窩,整個人消瘦不少。
想來,他是故意留下那種訊息給她吧……什麼叫「星期二晚上見,千萬要出席」!這分明是在逼她逃跑。
對!她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他越是釋放挑釁的訊息,她就越害怕被懲罰而不敢面對。這絕對是凌遲!精神方面的虐待!而且還讓她整整煎熬了一星期。
噢天!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真想挖出他的心髒,看看它是不是黑得發亮!
但是,為了下學期的實習計劃,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放棄了逃避的念頭,鼓足了勇氣在周二晚間進到校園。
任心恬本來打算要旁听,卻因為臨時有事不來了,這使她的心靈支柱毀了一小角,有點崩壞的危險。
最終,她還是十分需要小恬的支持當成盾牌,才能抵擋大魔王的攻擊。唉……
周時音提早十分鐘來到教室,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推開教室門扉。
「嚇?!」
眼前的景象令她當場傻眼。教室內幾乎座無虛席,眾多學生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卻仍舊乖乖坐在位子上,桌上沒有飲料、沒有食物,甚至連交談都變得輕聲細語,這可是以前老教授上課時根本不可能有的現象。
她緩緩走進教室,突然發現一件殘酷的事實,差點尖叫出聲——居然只剩前兩排的位子?!
這代表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得近距離接受他的折磨啊——
她提著包包,有種想逃跑的沖動。
「學姐。」一聲輕喚,吸引了周時音的注意。
周時音轉過頭,看見上次借她筆記本的學弟坐在第一排的第三個位子上,她遲疑了一會兒,最後決定上前,輕松與他打招呼。「嗨。」
少了任心恬,她至少還有一個同仇敵愾的伙伴,就是這個學弟了!
「快上課了,趕快坐下吧。」安睿習提醒她。
「好。」周時音坐在他前面,放下包包,拿出講義和文具。
安睿習小聲地說︰「今天實在很恐怖,修這堂課的人幾乎全到了。」
「可見惡魔的威力驚人,凡夫俗子都無法抵抗。」周時音喃喃自語。
安睿習無法听仔細周時音的低語,正要開口發問,前門應聲而開,周時音瞠大雙眼,看著來人悠然從容的步上講台,一度緊張得忘了呼吸。
他會發現她嗎?他希望她出席,肯定是想給她難堪吧……他會怎麼做呢?太多的猜測令周時音腦袋發暈,幾乎要爆炸了。
「今天大家都很準時呢。」高倚天用好听的嗓音開場。
丙然,大部分的學生在強硬手段之下,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得不收拾懶散的心態,專心應付眼前的難題。
懊說這是人性嗎?他勾了勾唇。
「我說過我不用點名,也可以知道有誰逃課。」他環視教室一圈,抱胸微笑,一一清算人名。「許佳琪、戴宜景、劉威漢……」
前前後後他念了十二個人的姓名,並且各別在數據夾上做記錄。「以上這些人,記曠課一次。有同學來上課卻被我念到名字的嗎?」
教室里一片沉默,沒有人發表意見,應該說大半同學全折服在高倚天神奇的記憶能力之下。
「很好,那我們準備開始上課。」他站在講台上打開教學用的powerpoint。
周時音一直處于緊繃狀態,握著原子筆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他並沒有特別關注她,甚至連眼神交會都沒有,為什麼她會如此不安呢?既然他知道她出席了,便很可能在接下來的課堂里盡其所能的找她麻煩。
想到這……她的胃不禁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