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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出任務(上)︰犀利棄妃 第25頁

作者︰千尋

她隨黎慕華進屋,他替她掌燈磨墨,陸茵雅飛快把听來的消息,簡短地寫成書信,交給等在屋外的下人,並殷切叮嚀︰「務必面交陸丞相本人,不可交給其他人。」下人允了,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再次進屋,茵雅來來回回走著,低著頭,像只無頭蒼蠅。

黎慕華感嘆搖頭,這可怎麼好,所有擔子全落在她縴細的雙肩上,她扛得住嗎?他走向桌邊,拿起毛筆寫下︰「我們來解題。」解題?這個時候,她哪有心思玩游戲。

他沒等她反應,又寫下一句︰「先告訴我,公孫毅是何人?」她松口氣,原來婆婆指的解題,是解眼前問題。

「公孫毅無官無職,本是投到太子門下的門客,後來轉投至王爺門下,我曾見過他兩次,為人有學識、有見地,這段日子王爺在他的協助下,做了許多大受皇帝贊譽的事,以至于奠定今日朝堂地位。」

「他可信嗎?」可信嗎?她不知道,但——「王爺相信他。」她這麼回答。

黎慕華點頭,姑且信任壢熙的識人目光。

「現在我們來分析眼前狀況。首先,王爺有意圖藉此次生辰,除去皇帝、登基為帝嗎?」他的問題一針見血,這念頭,陸茵雅光是想都不敢。

「不!我不認為王爺有。」她飛快否定婆婆的猜測。「王爺根本不需要處心積慮,皇上早已屬意由王爺入主東宮,更何況,王爺是個純孝之人,他心疼母妃、敬愛母妃,為了母妃,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等天理不容之事。」

「那麼,我們可以排除王爺涉案的可能性了,現在,我們假設是他人嫁禍,你知不知道,如今有誰欲與王爺爭取東宮太子之位?」她偏頭想想,緩慢斟酌出口字句。

「自從皇後一手培養的太子儇熙在梁燕大戰後死去,她便著手培植九皇子壅熙,這些日子皇後動作頻頻,一方面聯合母族韋氏,在朝堂上鞏固壅熙地位,一方面四處征募賢才,前一陣子,為攏絡我父親,還曾經透露願與陸家結親。」

「我還听說,明里、暗地,壅熙給王爺便了不少絆子,王爺雖心上在意,卻沒言明,但處處提防著。」她雖不理事,但還是有幾倒對自己忠心的下人,再加上,與爹爹、哥哥的書信來往,朝堂情勢,她大致明白個三、五分。

「方才總管說王爺送的白虎凶性大發?再蠢之人都不會還在皇帝生辰鬧事,更何況是在自己賀禮上動手腳,此等手法過于粗糙,可這樣粗糙的手法皇帝會信嗎?」黎慕華頓了頓筆後,繼續問︰「皇帝是個怎樣的人,精明睿智或昏庸愚昧?」他擔心那個皇帝是個不辨是非、耳根子軟的人物,那麼壢熙性命危矣。

「皇帝是個明君,自他接位,整頓吏治、杜貪賄、懲腐吏,因此百姓安居樂業,他是大燕朝立國以來最好的皇帝。」雖然國大家大必有蠹蟲,但幾個小小的貪官蛀不了大梁。

「既是如此,他怎會下令將王爺關進宗人府?」

「我徹頭徹底想過一遍,雖不清楚宴席上發生什麼事,但皇上是明眼人,怎會看不出來龍去脈,斷無道理將王爺送交宗人府,除非——」黎慕華接下她的話。「除非他傷重到無法裁斷?」她緩緩點頭。

如果是這樣,情況就糟了,沒有皇帝辨公義,再加上把持後宮的皇後,倘若她一口咬定壢熙——陸茵雅迎上婆婆的眼光,淚水蓄滿眼眶,每個朝代都有冤獄,賠上一個最有機會入主東宮的壢熙並不稀奇。

「我更怕的是另一種狀況。」她緩聲說道。

「哪一種?」

「即使皇帝傷勢不重,若皇後有弒君之心——」她越想心越慌,那麼死的不會只有壢熙,還有母妃、爹娘、哥哥——所有不願與韋氏聯手的官員、家族,都將難逃一死。屆時,朝中一場腥風血雨,誰都逃不過。

看著婆婆抓起筆寫著她說過的話。

「弒君——弒君——」他連連在紙上寫下十幾個弒君。

陸茵雅心嗆得難受,將紙拿起、揉成一團,在燭上引火燒去。

黎慕華猛地一瞠眼,拿起另一張紙,寫下︰「御醫里面,可有皇後的心月復?」

「我不知道,但皇後掌理整個後宮,在太醫院里埋下幾個心月復,並非難事。」

「倘若皇帝身處危境,目前後宮里有誰可以壓制皇後,力保皇帝平安?」他估量著,唯有皇帝平安逃過此劫,才能壞皇後計策,龍壢熙才有機會安然從宗人府里走出。

「皇太後,只有皇太後!」她喜極起身,卻又在下一刻頹然坐下。「可是——皇後是她的親佷女,她們都是韋氏家族的一員,倘若今日事,出自皇後之手,皇太後她——肯定左右為難。」話說的隱諱,她只是不願親口說出,同是韋氏人,自當偏幫。

「皇上是皇太後的親生兒子?!」黎慕華問。

「是。」

「他們平日處得如何?」

「母慈子孝,皇上是個侍親至孝的好兒子。」

「既然如此就沒問題了,在最緊要的關頭,母親總是向著兒子的,何況我們又不是要求皇太後倒戈,將所有韋氏人抓來治罪,我們只希望她保全自己兒子的性命,這種事,不必要求,只要讓皇太後知道情勢,她定然明白該怎麼做。」別的不敢講,在二十一世紀、人情冷淡的年代里,什麼親族都可以斷去聯系,唯有親生孩子,巴著、寵著,恨不得買個天價大房,天天和孩子住在一起,至于媳婦,那又更隔上一層了。

陸茵雅仿佛看見一絲光明,推開椅子旋即起身。「我馬上進宮。」

「你能夠進宮?皇後會允許你進宮?出這等大事,難道宮里不會派人來包圍王府?」婆婆每個問題全打到重心點,是啊,她是慌到失去理智了,她垮下雙肩。「婆婆說得對,我進不了宮。」

「不怕,等會兒你讓公孫毅去找四皇子閱熙,由他想方設法進宮求助皇太後,藉由他的口,向皇太後說明我們心底的種種疑慮,我相信,皇太後就算再維護皇後,也知道國家社稷、親族家人兩者當中孰輕孰重,這段期間,就請瑜妃片刻不得離開皇上身邊,別讓皇後有機可乘。」

「好。」茵雅握住黎慕華的雙手微微顫抖,泄露出些許脆弱。

「婆婆,我很怕。」

「怕什麼?」

「倘若我們的種種假設都不是空穴來風,那麼人性太可怕了,殺父、弒夫,他們圖謀的是什麼?」他拍拍她的手背,苦笑道︰「山河多嬌誘人,至尊權勢動心。自古以來,人性皆是如此。」他看多了歷史小說,歷史劇,哪個朝代沒有發生這種事?人性在權勢面前,幾乎薄弱得無法考驗。

「帝位真有那麼誘人?值得父子、夫妻這般無情地上演著不歇止的鬧劇,一人在世能有多少年歲,丟去親情、失去夫妻之情,光是權勢真能維系起一世幸福?」茵雅的話問得他無言以答,他舉筆,緩緩寫下。

「在後宮內苑里,權謀心計如同最精密的機關,一旦開啟,不到最後一刻,繃簧和連軸不會輕易停止,但即便再周密的布局,終是難逃天網恢恢。」

「你信不信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你信不信善惡到頭終有報?你信不信王爺會安然走過這一關?」

「我願意相信、樂意相信,但我看過太多實例,讓我無法樂觀。我只能怨人心,怨權勢,怨婆婆說的那句︰山河多嬌誘人,至尊權勢動心。」

「王妃說得對,但人類如蠶,往往作繭自縛卻不自知。」一句低啞的男聲插進,陸茵雅和黎慕華雙雙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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