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制作,她一定要把稿子原原本本地帶回去。
見識過他耍賴的本事,對于康百翔,何唯茜可不敢掉以輕心,她一聲不吭,趁他半瞇著眼之際,輕手輕腳將還沒完全底定的畫稿收進帆布袋。
接著,她緩緩起身,匆匆看了他一眼之後拔腿就跑--
「喂,妳要去哪里?」她逃跑的動作驚醒他昏沉的意識。
何唯茜當然不會傻傻地停下來說明自己的去向,她以火燒的速度沖向門外,一心掛念著她的寶貝畫稿。
「可惡!妳打算偷溜嗎?」見苗頭不對,康百翔連忙追了過去。
何唯茜迅速穿過回廊往大廳的方向胞,她渴望看見的那扇雕花木門就在正前方,然而,康百翔的腳步卻緊追在後。
千鈞一發之際,她穿越玄關握著了門把,順利地逃出生天。
「砰」地一聲,她將木門隨手關上。
「啊!我的鼻子!」康百翔摀著高挺的鼻子哀哀痛叫,他跑得太急,一時收不住腳步,居然直接撞上那扇厚實的門扉。
他又氣又恨,憤憤地將門踹開,整個人像冒煙的火車頭一樣沖了出去。
「姓何的女人,妳給我站住!不要跑!」康百翔氣急敗壞地喊,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康家佔地遼闊的花園里死命地追逐。
何唯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放慢腳步。
他的聲音听起來好近。
「可惡!」康百翔極具爆發力地往前一躍,直接撲倒她,把她牢牢地釘在地上。
「啊!」沖力加上他的體重,使她的手肘和膝蓋都受了傷。
「妳居然敢帶著我的肖像潛逃出境,看我怎麼修理妳!」他故意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我……又沒有畫……你的肖像……」肺部的空氣幾乎要被他擠光了,何唯茜困難地低語。
「鬼話連篇!那妳剛剛畫的是什麼?!」康百翔憤憤不平地起身,勉強留她一條小命等他逼供。
「我不是……在畫你。」何唯茜急急地喘了口氣,連忙將帆布袋藏到身後去。
「拿來,我看看就知道了。」康百翔伸出大掌,等她呈貢。
何唯茜無奈地嘆了口氣。形勢比人強,逃亡失敗的她只得認栽。
她依依不舍地把帆布袋交了出去,只期望他突然大發慈悲,當他發現她真的沒畫他的肖像之後,可以把圖稿還給她。
拉開帆布袋,康百翔把畫板拿了出來。
正如她所說的,畫紙上根本沒有他。
這怎麼可能?!
他把畫紙翻到背面--沒有。
將帆布袋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還是沒有。
「奇怪,我的畫跑到哪里去了?」
「我根本沒畫你的肖像啊。」她不是已經跟他說過了嗎?難道他有健忘癥?
「妳對著我的臉畫了老半天,結果只畫出這些鬼東西?妳眼楮有毛病啊?我的臉是長這樣嗎?」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畫你,從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是來設計道具的。」
「是嗎?」康百翔不悅地瞇起雙眼。
「當然是。我之所以會那麼仔細地觀察你,只是為了抓住你的特質,再幫你設計相符的道具。」
「姓何的,妳好樣的!居然敢耍弄本少爺!」康百翔氣得七竅生煙,單手拉著她的衣領,將她扯到眼前來。
可恨的女人!
虧他這麼努力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她竟敢不畫他!難道她不明白,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世奇珍?
簡直暴殄天物嘛,這女人一定會遭天譴的!
「因為……我畫的……不是你……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把畫稿還給我?」何唯茜極力把頭往後縮,盡可能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還妳?」他低頭再把畫稿看了一遍,而後雙手舉高,就在她面前慢吞吞地將畫紙撕成兩半。
「啊!」何唯茜又驚又怒又心痛。
他愉快地笑著,將撕成兩半的畫紙對折之後塞進褲子里。「怎樣?妳要的話,自己動手拿。」
「你--」何唯茜又急又氣,卻奈何不了他。
「啊,我突然覺得好虛弱。」康百翔瞄準她的方向,整個人順勢倒過去。「都是妳……都是妳害我撞到鼻子、害我流鼻血,所以妳要扶我進去。」
何唯茜將藏在身後的拳頭握得死緊。
這個寡廉鮮恥的東西,虧他敢說!
「好,我會扶你進去。」何唯茜沒好氣地說道。
憤怒使她的力氣比往常大了許多,從他沉重的身子底下月兌困之後,她兩手抓著他花襯衫的衣領,將他連拖帶拉地拽向主屋。
「喂,妳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粗魯的惡婆娘!」康百翔不可置信地喊,雙手連忙解開襯衫底部剩余的幾顆鈕扣,將整件衣服奉送給她。
使出這招金蟬月兌殼之後,康百翔果著上身穩穩地坐在地上,朝她咧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我知道妳很『哈』,但是,也不要這麼急色地對人家霸王硬上弓嘛!靶情總是要慢慢培養的呀。」康百翔嘴里說得委屈,眼里卻充滿笑意。
「你你你--你不要太過分!」何唯茜氣鼓了雙頰,多年來冷靜自持的面具出現了裂痕。
「妳居然在光天花日之下剝了人家的衣服,這、這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哪!」康百翔逗她逗上了癮,「哭訴」的內容也愈來愈離譜。
何唯茜听不下去了,也不管那張被他塞在褲襠里的畫紙,轉身就往門外沖。
「喂!妳明天還會來吧?」康百翔兩手圈成喇叭形,朝著她的背影用力呼喊。
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康百翔突然覺得心情大好。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捉弄人了,都快忘了惡作劇的甜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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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唯茜一跳上計程車,立刻從帆布袋里抓出一只烏龜造形的填充布偶。
「去死!欠扁!可恨!」將之壓在椅墊上,她掄起拳頭狠狠揍向無辜的烏龜布偶。
原來,這就是何唯茜維持冷靜的秘密。只是,以往她都會選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扁這只烏龜出氣,今天是她首度在人前「現出原形」。
她實在被康百翔氣壞了!
「那……那個……小姐……請……請問妳……要去、去哪哪里?」滿頭白發的司機膽怯地問道。
「你管我去哪里!小心我扁你!」何唯茜掄起拳頭,凶狠地望向司機。
「沒沒沒……小姐,我我我、我不敢管……」司機吞了吞口水,嚇得冷汗直流。「小姐千、千萬別打我,我、我禁不住呀!」
嗚嗚嗚……出門前應該先翻一翻農民歷的說,早知道會載到一個瘋子,今天就在家休息了。
何唯茜絲毫沒注意到老司機懼怕的神情,痛扁烏龜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而司機的冷汗也愈掉愈凶。
司機歹命地將車子往前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慢慢爬。
老天爺啊,這段漫漫長路,究竟有沒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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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百翔,那個可恨的男人!
他害她失去冷靜自持的優雅形象,害她嚇壞一個老伯伯,還因此多付了一倍車錢讓伯伯壓驚。
他一直不斷挑戰她的耐心和自制力,昨天會這麼狼狽地退場,全都是因為她沒有心理準備,但今天,她可是有備而來的。
哼哼,不要以為她是這麼好欺負的軟腳蝦。
何唯茜抬頭挺胸、充滿自信地按下電鈴,不一會兒,老管家就出現了。
「何小姐,早啊!」老管家笑容可掬地道早安,並為她開門。
「李伯伯早。」何唯茜的禮貌無懈可擊,她待人一向都是這麼溫和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