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看他吃的東西,就知道這個任性的男人絕對是嬌生慣養、好命到令人嫉妒的富家少爺,因為他居然奢侈到連冰箱裡的牛女乃都是空運\來台、產自北海道、每日限量一百瓶的「草ろるペ」。
「狠角色!妳居然把一公斤十幾萬的白松露拿來炒蛋。不過,這滋味真是棒透了!」
接下來,他的嘴巴就沒有空閑說話了,何唯茜應他要求所做的每一道菜的滋味都美妙得令人贊嘆不已。
她在新鮮的蕃茄切片上淋了紅酒醋和果醋;在去殼的肥蝦里塞了梅干;在蔬菜泥里混了鵝肝醬……還有一些細微的變化是狼吞虎咽的他一時難以察覺的。
他一直以為李嫂做的東西已經夠好吃了,沒想到何唯茜的手藝居然更合他的胃口。
準備食物的時候,何唯茜一心以為康百翔扯了一長串菜單的目的,是為了刁難人,她並不認為他能吃得了那麼多東西,結果卻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瞧他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當他吃完最後一盤菜--培根洋蔥焗蝦時,居然還把盤子湊近嘴巴,用舌頭舌忝了一圈,把磁盤舌忝得干干淨淨!
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好吃!太好吃了!」把最後一口隻果牛女乃喝光,康百翔滿足地攤在椅子上,只差沒打個飽嗝來彰顯他的饜足。
「現在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何唯茜禮貌地詢問,手上也沒閑著,從大大的帆布袋里找出夾著紙張和鉛筆的畫板。
雖然簽約才是正事,但設計道具是她的興趣,雙管齊下沒什麼不好。
「吃太飽了,沒心情啦!」康百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算過河拆橋。
何唯茜當場愣住,呆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她從沒遇過這種賴皮成性的人,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下一步該怎麼做。
對于人際關系,她向來不會太認真經營,習慣保持著禮貌卻疏離的態度,懶得與人爭執、辯論,別人的喜怒哀樂向來無法困擾她,因此大家都說她脾氣好。
然而此刻,她卻覺得有一把火正在胸口悶燒著。
「妳干麼杵在那里?拉張椅子過來坐啊。」康百翔大方地指示,看在她為他做了一頓早餐的份上,他願意「忍受」她的陪伴。
何唯茜像中了定身術一樣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畫板還有一半藏在帆布袋里,她遲遲無法決定下一個動作。
「奇怪,我又沒有蛇發魔女的眼楮,怎麼才看妳一眼,妳就變成化石了呢?」
被他這麼一說,何唯茜只想一拳揮向他好看的下顎,或是附在他耳邊大吼大叫,用高分貝的噪音把他震聾。
「……算了。」與他的眼神僵持了好一會兒,何唯茜咬著牙說道。
還沒完成工作,她當然不能打退堂鼓,可是這會兒她如果不出去找個東西發泄情緒,一定會爆炸。
別以為她會這麼簡單就放棄,她只是要回去想個好辦法來對付康百翔這可恥的無賴。
她把畫板重新放妥,背起帆布袋打算走人。
「喂,妳這樣就要走啦?」康百翔吃驚地坐直身子。
他原本預料會有一場精采的唇槍舌劍,也做好準備要讓她敗得一場糊涂,可這會兒,她居然還沒開打就棄械投降!
用這種方式打贏,哪有什麼成就感!
「我想,你大概真的很討厭拍電影,我不該強人所難。」何唯茜冷冷地回答,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等、等一下啦!」康百翔長手一伸,扯住了她的帆布袋。
他正好開始覺得她是一個有趣的「伴」,怎能讓她溜了呢?
何唯茜遲疑地轉過去看了他一眼。她的拳頭已經開始發癢了,再待一秒,說不定就會往他那張可恨的痞子臉揮過去。
他仔細打量她刻意擺出的冷漠和疏離,比太陽更耀眼的笑容忽然顯現,燃亮了他俊美的臉龐。
「有趣、太有趣了!」他對著她的側臉笑瞇了眼。
何唯茜一頭霧水地瞧他,心頭忽然有了某種詭異的預感--他,怎麼笑得像是正在設陷阱的獵人?
「請恕我無法理解閣下的幽默感,如果不麻煩的話,能否請您放開我的手提袋?」
她的耐心已經用罄,理智正在崩潰的邊緣。
「我決定讓妳畫了,所以妳可以留下來。」
「是嗎?」她懷疑他前輩子就是那個被野狼吃掉的放羊的孩子。
「真的真的!」康百翔笑咪咪地拉著她在他對面坐下。「不過我有個先決條件,畫完之後要先讓我過目,如果妳把我畫得太丑,在妳走出我家之前我就會把它撕了,如果妳能畫出本帥哥的精髓,就要把畫送給我當紀念。」
也就是說,不管畫得好不好,都得由他來處置。
雖然對他還存著戒心,何唯茜卻不再多言,她必須把握時間,趁他還沒改變心意,好好觀察一下他這個人的特色,進而為他設計出合適的道具--這一次的設計偏重在盔甲和武器的造型。
她右手執著畫筆,左手將畫板斜置在大腿上,以無比專注的神情打量康百翔。首先看見的,是他那一雙帶著神秘笑意的眼眸。
無法否認,他的確是一個非常非常出色的男子,難怪他會這麼自戀。
那一頭過長的亂發非但沒有減去他的魅力,反而更添慵懶的性感;那英挺的五官配合著淡古銅色的肌膚,散發著陽剛之美--他是一個很美的男人,略過惡劣的個性不提,他的外表簡直無可挑剔。
因為工作的關系,她能夠很明確很精準地掌握「人」的特質;雖然她對康百翔沒興趣,卻也明白他注定是人群中的發光體。他真的很耀眼。
終于明白為什麼大老板堅持由他來擔綱男主角,他厚薄適中的唇,線條優美得令人垂涎,唇畔那抹笑是最強力的藥,毫無疑問,他將成為廣大女影迷性幻想的對象。
這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流露著強烈的性感、致命的誘惑。
盡避她見過不少外型出色的男子,仍不得不老實承認他具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瞧,連那件花不溜丟的襯衫都讓他穿得這麼有味道,好似把蒙馬特地鐵內五彩繽紛的壁畫融于一身,絲毫不顯突兀。
他似乎很討厭扣扣子,那條松垮垮、皺巴巴的米白長褲上拉煉只拉了一半,也不介意讓人瞧見私密部位的黑色毛發,定力稍遜的人看了肯定會臉紅心跳,甚至想入非非。
何唯茜以鑒定珠寶似的審慎態度,將他從頭至尾打量個徹底。她一定要抓住他最具魅力、最性感惑人的一面,才能設計出專屬于他的隨身配件。
腦子里飛快閃著各種式樣的構圖,手上動作絲毫不停,她整個人埋首于繪圖的世界里,此刻她的眼中僅容得下紙和畫筆,還有那個激發她無限靈感的男人--康百翔。
第三章
「喂,妳畫好了沒有?」康百翔好奇地張望,可惜他沒有透視眼,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根本看不見畫紙上的內容。
何唯茜無暇理會他的問題,就怕不趕緊抓住在腦海里跳躍的圖像,靈感會在瞬間消失不見。
「畫完之後記得拿來給我鑒定,我先瞇一會兒。」康百翔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雖然昨晚睡得很飽,但因為剛剛吃得太撐,又有點困了。
听他這麼一說,何唯茜心頭登時涌上不祥的預感。
罷剛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如果畫不好,當場就得撕了;如果畫得好,就要留給他當紀念--照他的說法,不管畫得好不好,這些畫都不會屬于她。
這怎麼行!這些畫稿她損失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