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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回首 第13頁

作者︰桔梗

她每說一句他的不安和愧疚就會增加一分。這個單純的女孩,此刻眉飛色舞、興致勃勃地說著對他的感覺,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切全部是他的精心計劃。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邪惡。她似乎還在說著什麼,他沒有听進去,一顆心游移不定,掙扎在抓住與放開之間。

車子駛至顧宅,唐天仍在猶豫,仍在思索是否執行這個計劃。顧臨悅看了看一臉凝重的唐天,咬咬嘴唇,清清喉嚨︰「嘿,我家到了。」

「哦。」唐天轉過臉,看著顧臨悅開車門下車,視線一動不動。

彼臨悅替他關閉車門,隔著玻璃窗沖他揮揮手,而後轉身走向大門口。

唐天沒有動作,坐在車里注視著離他越來越遠的顧臨悅。她蹦蹦跳跳的身影仿佛一只跳躍的袋鼠,活躍在寧靜溫和夜色中。他的心隱隱作痛,如若此刻放手,任這個身影消失,不知何時才可以再次見到那張容顏。

彼臨悅走了幾步,仿佛想起什麼似的折回來。唐天的心跳加速,淡淡的喜悅慢慢蕩漾在心間。得而復失的感覺,如此珍貴,如此美好。

彼臨悅跑到車前,敲敲車窗。唐天搖下玻璃,探出頭,壓住體內激動的氣流,「什麼事?」

彼臨悅呵呵笑起來,一張笑臉精致如雕刻出的玉石,「沒什麼,只是忘了與你說再見。嘻嘻,明天見。」

輕輕地吻住她的唇,唐天不再猶豫,堅定搖擺不定的心,說︰「明天見。」

彼臨悅,我們明天見。

那一晚,顧臨悅幾乎沒有睡。

先是上官梔子在陽台上看到唐天送顧臨悅回來,兩人對待彼此的方式中含著那麼一絲絲依依惜別的味道。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唐天竟然吻了顧臨悅!

他竟然親了她的寶貝女兒!

若不是唐天閃得快,她恨不得直接從陽台上飛下去質問他。考慮到年齡問題,她將一股怒氣壓了又壓。待她打開房門,只見到唐天絕塵離去的車子以及自己笑得燦爛的女兒。

「怎麼回事?」上官梔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事情始末,「你和唐天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沒有告訴媽媽?」

彼臨悅坐到沙發上,心情甚好,故作深沉地問︰「媽媽,你想先讓我回答哪一個問題?」

上官梔子恨不得自己是孫悟空可以七十二變,變作一只小蛾子飛到顧臨悅的肚子里一下把事情弄個明明白白,「悅悅,不要和媽媽玩捉迷藏了。」

恰在此時,顧元年從公司開會回來,上官梔子的盤問暫時被更令人震驚的事情打斷。因為,顧臨悅在第一時間將唐天的提議轉述給他。顧元年大喜過望,提著公文包跑步奔向坐在沙發上的女兒。

「悅悅,你用了什麼辦法讓唐天改變主意?唐氏集團什麼時候注入資金?唐天會采取哪些措施改革顧氏?公司員工會不會被解雇?」顧元年一口氣問下去,語速越來越快,中氣越來越足,與先前的萎靡不振判若兩人。

彼元年連珠炮似的問題弄得顧臨悅暈頭轉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上官梔子亦不罷休,根本不給顧臨悅喘氣的時間,接著尋找答案︰「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和唐天是什麼關系?」

彼元年在左,上官梔子在右,夾在中間的顧臨悅被一大堆問題包圍著。她伸出雙手,同時捂住爸爸媽媽的嘴巴,直搗所有問題的核心,「我現在是唐天的女朋友。」

彼元年和上官梔子大眼瞪小眼,四只眼楮齊齊突出,嘴巴嗚嗚叫。顧元年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顧臨悅拿掉手。

為了自身利益著想,顧臨悅提出條件︰「要我放手可以,但你們一定要安靜地听我說。不能插嘴,不能隨便提問,違反規矩者一律嚴懲不貸!」

彼元年和上官梔子頻頻點頭,以示明了。

彼臨悅左看右看,爸爸媽媽的表情還算冷靜,在一種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涌的氣氛下講述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在敘述的過程中,顧元年和上官梔子不時發出無意義的「啊!啊!啊」,欲說出的疑惑和驚訝一句一句被顧臨悅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最後,顧臨悅以一句「我明天要搬去和他住」結束了這個驚險的旅程。

上官梔子再也忍不住,「顧臨悅,你這是拿自己的終身幸福開玩笑!我不答應。」

「悅悅,雖然公司對我很重要,但是我也決不會因為要保住鮑司而犧牲我的女兒。對我而言,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比你和媽媽重要。」顧元年拍拍顧臨悅的臉蛋,「不要答應他。」

彼臨悅按住爸爸停在自己臉上的手,不緊不慢地說︰「如果我說他是上天帶給我的人呢?」

兩個老人面面相覷,無從猜測顧臨悅這句話的含義。

「在紐約的時候,我從學校出來,指著如潮車流對曉白說,也許那一輛車里的人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唐天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回頭看著我,我沖他大喊大叫,我與他之間隔著無數輛車子,無法靠近。後來,我回來了,在蛋糕店與他再次巧遇,他說找了我很久很久,我卻全無印象。直到今晚,我問他為什麼單單選中我做他的女朋友,他說出我是與他在紐約偶遇的那一個。」

彼臨悅說得很慢,很平靜。生平第一次想這麼認真地對待一個原本陌生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有與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

這種感覺太新鮮,內心的沖動太悸動。

除了迎接他,除了全心全意擁抱這種沖動,她想不出自己還應該怎麼做。

「爸爸,媽媽,希望你們可以明白。我真的相信這是緣分,真的相信他是上天送給我的白馬王子。」

彼元年翻過手掌,與她的手相握,「悅悅,爸爸不想干涉你的決定,只想你幸福。」

上官梔子的眼楮含著淚水,「悅悅,你愛他嗎?」

「如果說愛一個人就是想與他永遠在一起,那麼我愛他。」顧臨悅伸出另一只手替媽媽擦掉眼淚,對著她展現笑顏。

般定了爸爸媽媽的問題,取得了他們的同意,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

彼臨悅進自己的臥室整理行裝。簡單地收拾幾件衣服和隨身物品,胡亂塞進皮箱。她的心思並不在東西上,而是媽媽的問題。

悅悅,你愛他嗎?

如果說愛一個人就是想與他永遠在一起,那麼我愛他。這是她的回答,沒有思考,沒有遣詞造句,只是把自己心中的話原原本本呈現在他們面前。

二十四歲的年紀,一直保持單純的心態,不喜歡學工商管理,最大的夢想是要做一個可以做出任何口味蛋糕的西點師。感情,或者說是愛情,一直是她未曾涉足的領域。她不懂得,也不明白。自然生活,開心地做自己喜歡的蛋糕,不開心地學自己不喜歡的課程,日子就在悲喜之間轉換,大把時間倏忽劃過,即使什麼都沒留下,亦不覺得遺憾,或者是心痛。

唐天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但可能也是一個必然。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依著直覺做了一個決定。隱隱約約覺得,今天可能是她生命中的一個轉折。

模糊的認知,尚未開墾的領域,混沌的狀態,這就是顧臨悅二十四年來的真實寫照。生命中,唯一清晰的是她喜歡做蛋糕。

喜歡唐天。

今夜,群星無眠,伴著顧臨悅回憶她過往的點滴。二十四年之中,自從有了記憶,可記得事情並不是很多。她很快地清理完畢,思緒仍舊停留在唐天身上。頭腦中有那麼多的想法,關于明天,關于唐天。它們拼命叫囂,互相打架,吵吵鬧鬧的聲音把周公轟到了爪哇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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