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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星光閃爍時 第7頁

作者︰桔梗

嚴子越怎甘退讓,「我的確無權干涉你的工作。但是當我覺得有人受到不公正待遇時,我有權說話。」

「你剛剛的話是在詆毀我的人格,你知法犯法。」

嚴子越微笑,「你和我講法?好,那我們就好好講一講,看看到底是誰錯。」

鐘無依接口︰「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你在這里好好思考,如果覺得我哪里觸犯了法律,可以發律師信給我。」

「好,你就等著接律師信吧。你的名字是什麼?」嚴子越一股氣提上來,說什麼也要與她分出個勝負。

「子越,問小姐姓名哪能這樣氣勢洶洶的呀?」恰巧要去會議室開會的隋唐看到幼時好友嚴子越與親親小師妹起了爭執,頓覺精彩,打電話給秘書將會議拖一拖,樂顛顛跑過來加入戰局,「呵呵,左手果籃,右手鮮花。子越,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從警察局到醫院一路舟車勞頓來看望我,我深感榮幸。下次,不要帶禮物啦,人來就好。」

嚴子越從鼻孔中「哼」出一聲︰「自作多情。我是來看我的手下。要我來看你,等下輩子吧。」

隋唐捶胸頓足,就差涕淚橫流了,「子越,你怎麼可以實話實說呢,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隋唐這種永遠沒有正經時刻耍賴唱做俱佳的形象已經成為整個醫院公開的秘密,即使是一院之長的林院長也有所耳聞。只是,他的業務水平高居榜首,因此急診室一把手的地位巋然不動。

鐘無依看看牆上的時鐘,淡淡地說︰「主任,我先回急診室。」

嚴子越叫住她︰「現在怎麼不見你撐起威風訓人呢?頂頭上司來了,閃人了,對不對?」

「無聊。」鐘無依小聲地說,「主任,你的朋友真是無聊。」聲音不大不小,剛巧能被嚴子越听到。

嚴子越哪能摁下這股怒氣,當下反駁︰「無聊?這是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隋唐笑,「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鐘無依搖搖頭,帶著欣欣回急診室。

「喂,我還沒有幫你們兩個正式介紹呢!」隋唐沖著鐘無依的背影喊。鐘無依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表明自己對他沒有興趣。

隋唐聳聳肩,無奈地攤開十指縴長的兩只手,「子越,她對你沒興趣。到我辦公室聊吧。」

兩個人邊走邊聊。隋唐心存疑惑,不知道做警察的嚴子越怎麼會和做醫生的師妹有交集。看兩個人剛才針鋒相對吵架的架勢,估計兩人不對盤。他清清嗓子,試探地問︰「子越,你和無依怎麼認識的呀?」

「無依,無依,原來她叫無依。」嚴子越重復念著她的名字,倏然一笑,「名字比人可愛。她姓什麼?」

「啊?」隋唐驚訝道,「你不知道人家名字就和人家吵架啊?」

「拜托你搞搞清楚,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要妄下評論。你哪只眼楮看到是我和她吵架?明明是她仗勢欺人,我只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嚴子越哪能眼睜睜地任由自己的名譽受損呢,即使她的名字再好听,也要大力澄清責任在她。

隋唐樂了,饒有興趣地問︰「拔刀相助?你什麼時候飛到古代做俠客去啦?到底怎麼回事?別吊我胃口!」

「今天我休假,所以就來看看受傷的兄弟嘍。哪知道經過急診室,遠遠地就听到一個女醫師在訓斥犯錯誤的實習醫生,口氣嚴厲,不依不饒,大有不把人家生吞活剝不罷休的氣勢。我看不過,就隨便說了那麼兩句。想我堂堂一個重案組組長,平常訓斥手下都不會那麼嚴厲。她一個女人,憑什麼那麼凶?」

「就為這點小事?」

「這事哪里小?」二十九歲的嚴子越認真得像十幾歲的孩子,非要隋唐承認自己的觀點。

隋唐仿佛一個深諳世事的大師,微微一笑,「子越,如此輕易動怒不是你的性格。你心中明白,事情起因藏于表象之後。」嚴子越呆住。

即將邁進而立之年,日日生活在接觸最凶惡罪犯的前沿地帶,每日所見令人發指與氣憤的犯人不勝枚舉。他從未生氣,冷靜應對,循著蛛絲馬跡追尋真相,不會爭吵,不會動手,只以證據令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心服口服。

但是,面對她,他沒有條理,沒有思路,有的只是意氣用事。

冷靜之後,靜靜思索,嚴子越猛然意識到他們的爭執從頭到尾不過是小事一樁。那個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替她維護正義的小泵娘只不過是幌子,自己真正的煩躁和怒氣來源于兩個星期前她的倨傲,以及她對他男性職責的抗拒。

但是,無論有怎樣的分歧,無論有怎樣的爭執,他與她,仿佛兩岸盛開的梨花,隔著一條河,各自燦爛。

他的堅持與原則。

她的性格與信念。

中間是一條飛流急涌的河流,無法交融,無法調和。

第3章(1)

這一整日,鐘無依總覺得胸口發悶,仿佛一塊魚骨卡住喉嚨,不吐不快。偏偏這股無名之火找不到合適的宣泄口,積聚于五髒六腑內,越積越重。

二十七年的人生旅程,樁樁小事,每每不如意居多。十五歲的那個夏日夜晚,爸爸留下一紙書信,離家出走,自此音訊全無。媽媽一時間無法接受爸爸的消失,無法接受曾經海誓山盟的感情倏忽停止,一夜之間,記憶退回十五年前初與爸爸相識的歲月。

從此認為自己只有二十五歲,從此不知道辛辛苦苦照顧她生活的鐘無依是誰。

十五歲,天真爛漫的年齡,本該是生活在爸爸媽媽築起的城堡內,品嘗幸福滋味,無憂無慮揮灑少年時代優美歲月,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公主。

只是,她鐘無依沒有那麼好命。上天的手輕輕一抖,她便從幸福的頂端跌落,滑向黑暗無邊的無底深淵。

鐘無依的生命以十五歲為分界點,前十五年生活在幸福的天堂,後面的每一天都可以用清清冷冷界定。

不覺得委屈,不覺得痛苦,太多的時候僅僅是沒有感覺。不哭,不笑,不鬧,安安靜靜地,迎接生命中每一個明天。

心底認定,那個即將到來的日子與今日並沒有本質區別。

如此而已呵。

輕輕的叩門聲,斷斷續續,似乎猶豫不定,似乎又有些膽怯。響起,停止。再度響起,再次停止。

舉棋不定。

鐘無依看看掛鐘,差五分六點,將近下班。到底是誰呢?猶疑,退縮,或者說是害怕。絕對不是隋唐。那個人去什麼地方都恨不得橫沖直撞,敲一聲不應,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可是,整間醫院除了他,幾乎不會有人進自己的辦公室。她知道自己的綽號是冰山美人,而她的辦公室被眾位同事稱為冰窖。

她收起桌上的病歷,正襟危坐,說︰「進來。」

輕輕地,辦公室的門被一點一點地推開。欣欣立在門口,清秀的臉上有些惶惑不安,雙手背在後面,仿佛一個在幼兒園犯錯的小朋友。

「鐘醫師,我找你有些事。」

「坐。」鐘無依伸手指指對面的椅子。

「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對不起。還有,我想隋主任可能會對你有些誤會,你不要擔心,我去向他澄清。」欣欣飛快說出自己的打算,忐忑不安地等待鐘無依的回答。

有那麼一刻鐘無依覺得欣欣是個可以讓人喜歡的孩子。稜角分明,對于自己的正確與錯誤分得清清楚楚。

咦?怎麼那麼像今天找碴的那個人!對于男人與女人的職責分得清楚明白,譬如楚河漢界,終生不得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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