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張來福眉毛一緊,大剌剌地回瞪著她。
兩人就這樣誰也不讓誰地在客廳上學金魚比起眼楮大小來。
一旁的謝木棟自然是不明白這兩個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他正在躊躇著如何向父母親說張來福的事情呢。
令他感到安慰的是,爹娘對他的要求沒有什麼意見,答應了暫緩收張來福做干女兒之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謝老爺自從女兒離家出走,又在應天府和陳家小子不是冤家不聚頭之後,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不論兒子喜歡的是誰,只要年輕人高興就好。
「夫人,我們先離開吧。」裝作對客廳中的詭異氣氛毫不知情,謝老爺對著自己的妻子說道。
兩位長輩一起離去,客廳中只留著三個年輕人。
謝木棟不知所以,程羅衣銀牙暗咬,只有張來福最輕松,她居然盡起下人本分,拿起茶壺為他們倒起茶。
筆意忽視情敵舉動,程羅衣別過臉看向謝木棟。「大表哥,我們程家茶莊這次前來參加茶會,帶來的可是程家絕品--銀山雪尖。大表哥,你要不要嘗一下?」她知道表哥此時心思都在賽茶會上,故而說道。
「表妹,關于茶會一事,我們謝程兩家雖是親戚,但大哥我也不會以此關系藉以打探妳家內情。」謝木棟婉言謝絕她的好意。
「表哥,反正我們將來、將來……」
將來、將來怎樣?!張來福在一旁對這位處在花痴狀態中的大小姐擠眉弄眼。難道說,妳現在就要自己來做這個媒不成?
「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所以說,表小姐您還是公私分明的好。」張來福插嘴道。
「妳一個下人,我和妳少爺說話,妳怎麼能插嘴?!」程羅衣一臉不悅,轉頭便罵。
張來福看著這張描繪精致的小臉,冷笑一聲,「表小姐,且不說我是謝家的下人,不是妳程家的,就說剛剛妳還要認我這個下人做姊姊呢!」
程羅衣一時氣結,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鼻子一皺,眼中淚光亂閃,一臉梨花帶淚的樣子。
「表哥,你看她欺負我。」
謝木棟一瞼無奈地看著她。這位表妹也算是從小就認識,打不得罵不得,可是她這種行為著實很困擾他。
「羅衣,有件事我想要和妳說清楚。」
「我不听!」程羅衣不是笨蛋,她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便搶先轉身就跑。
看著程羅衣就這樣跑了出去,張來福忍不住拍手稱贊了一下,以退為進,妙招!這是個值得她費神的對手呢。
「小埃,妳可要相信我,我和她……」謝木棟拉住正在閉目養神的張來福。
她微微一笑,睜開雙眼看著面露緊張的謝木棟,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主動獻上一吻。
「我相信你,這個時代中我只相信你。」
「妳為什麼這樣說?」經歷這次怪異昏睡事件之後,他對這位神秘的小總管總有一絲不踏實的感覺。
「秘密!」她才不打算告訴他呢,免得因為事實過于驚世駭俗而讓大家都嚇傻了。
賽茶會的準備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雖然謝木棟以她的身體不好為由,不準她再工作,可張來福是個無事也能生點事的人,她怎麼會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
何況,還有程羅衣那位不可小看的勁敵。
她抬腳往庫房走去。
听說山上茶莊的人連夜趕工才做出區區十斤茶花,現在她又有了新點子,準備和謝木棟好好商量一下。
罷轉到庫房門口,就看到程羅衣正黏著謝木棟。
正牌女朋友就該在這種時候跳出來,好好捍衛一下自己的權利。
「木棟,表小姐,好巧啊!你們又在一起。」她身形款款地走了過來,口氣像是剛剛在廚房里打翻了一缸醋。
「原來是張總管來了。表哥,我有事先走了。」程羅衣看了她一眼,立刻宣告撤退。
懂得避其鋒芒,實在是不能小看呢。
「我不是叫妳休息嗎?」謝木棟心無芥蒂地對著她笑了笑,又說道︰「不是叫妳別再穿這種僕人服嗎?」
「難道要我去穿那種長到拖地的衣裙?我可不想連路都不會走。」張來福擺擺手,嘟起嘴巴小聲地說。
從小到大,她就對這種繁復的衣服沒感覺,小時候是穿牛仔褲過日子,來到這里,她就自然而然穿起了男裝。
就算是正在戀愛中的她,也不想換掉這種俐落的裝扮,而得知她真正性別的老爺、夫人也給她極大的自由。
「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謝木棟停下手上的工作,在這種最忙碌的時候,她不會無事來打擾他的。
「是這樣的。」張來福將她昨晚在房里奮斗了很久的東西拿出來。
「這是什麼?」他拿過那張宣紙,看著紙上奇形怪狀的線條。
「你看不出來嗎?」她很是焦急地問了一句。
「看不出來。」老實人說老實話。
「真的看不出來?」
「的確看不出來。」
「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張來福的聲音已經隱隱帶著一點哭腔了。她昨晚為了想這些,差點通宵沒睡,可是這個人根本一點心有靈犀的感覺都沒有。就算她自認毫無繪畫天賦,但是他怎麼能一點也看不出?
「請運用一下你的想象力,再看一遍。」她不死心地引導著這塊大木頭。
「三團麻線?」謝木棟不確定地問道。
張來福一把拿過那張紙,氣急敗壞地喊,「什麼三團麻線,這是我新畫的設計圖!」
「設計圖?!」他看著這個不時說些讓人模不著頭緒的話的人。
這又是什麼東東啊?
北宋文學家與政治家範仲淹曾為斗茶一事寫下《和章岷斗茶歌》,其中有這樣一段--
斗茶味兮輕醍醐,斗茶香兮薄蘭芷。
其間品第胡能欺,十目視而十手指……
眾人之濁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
其中最為眾人稱道的便是後面這兩句,將飲茶一事提高到如此境界,也可以從旁得知那時的人是多麼的熱愛茶道。
宋朝時,無論民間或宮廷所喜的都是經過許多手續所制成的茶餅,這種飲茶之風經過元朝之後,因為各種原因,變成了以散茶為主的清飲之風。
到明代初期,洪武二十四年九月,明太祖朱元璋下詔廢團(餅)茶,改貢葉茶入宮。至此,葉茶成為今後茶道的主流已成定局。
餅茶雖然沒落了,但是斗茶一事還在各家茶莊中廣為流傳著,只是在泉州斗改成了賽,一字之改,便讓其中的斗爭之氣少了很多。
可這一次的賽茶會,各路人馬都對貢茶頭餃誓在必得,所以空氣里不但飄散著茶葉的清香之氣,緊張的氣氛更是充滿了整個泉州。
有些財大勢大的茶莊不但一早就趕到了泉州,包下整間客店,還派人在門口守著,就怕自家最新的春茶極品的秘密被人偷了去。
謝木棟也不敢怠慢,明天就是賽茶會正式開始的第一天,身為泉州茶商商會的一員,還要負責一些準備事宜,所以他更是增派人手看守庫房,以免那崔家又打什麼鬼主意。
是夜,張來福坐在自己的房中,無聊得都快要發霉了。
那位情敵程羅衣已不能給她帶來樂趣,無論她要什麼手段,就算是把自己月兌光了躺在謝木棟床上,她也只會說上一句--
「太老套了。」
唉,當個不管事的總管,日子實在是好無趣啊。
算了,去走一走吧,今晚月色撩人,也許會有什麼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