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辦法?」蕭子靈看著楊萬里。
「給我點時間吧,我又不是諸葛亮。」楊萬里嚷著。
「……古月他還沒事吧?」
「……」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蕭子靈有些著急了。
「我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但是現在只怕整個北方……不,整個中原都曉得了古記的小當家被抓的消息。」
「他……他們打算對他怎麼樣?」
「我不曉得,只知道至少是死罪。」楊萬里說著。「你曉得,北方的朝廷一向判的是重刑。」
「至少……他才十六歲!」蕭子靈低聲喊著。
「可他犯的是通敵。」楊萬里說著。「按例是凌遲……蕭子靈?……蕭子靈!」
只見蕭子靈眼楮一閉,竟然就是向後倒去。楊萬里簡直是給嚇壞了。
「……該死……」懷里抱著蕭子靈,楊萬里只是無奈地嘆著。
◇◇◇
砰砰砰!
砰砰砰!
「誰啊,這麼早叫門……」門房揉著眼楮,勉強從床上爬了起來。才三更的時候,公雞都還睡著呢。
砰砰砰!
「來啦來啦,真是的……」
「誰在撞門?」
溫柔鄉里的男人睜開了眼楮,女人柔軟的臂膀都還掛在他身上呢。然而,自年少就在戰場上生活的男人,一丁點聲響都能讓他驚醒。
黃河邊的封城里,雖在戰線之旁卻已是平靜數日,沒有大事不會有人半夜撞他的大門。也因此,在男人驚醒的時候,就挪開了女人的手臂,下床穿靴了。
「這麼晚了,別去了……」女人低聲嘟囔著。
「我去看看,你繼續睡。明早再走。」
「喔……」
從房門走出的戴雲,已經整了裝、梳了發。
雖說身上沒有穿著戰甲,然而卻還是隨手帶去了他的長槍。
當他大步走到門口時,他的門房正與來人爭執著。
「有什麼事情明早再說吧!」
「耽擱了兩個時辰,有什麼事情你賠得起嗎!」
「什麼事?」戴雲沉聲問著。
「……天哪!將軍!對不住對不住!他說是個舊識,找將軍救人來著……可現在才多早,就算砍頭也是正午的事情……」
「戴雲!認得我嗎!」
一把就將門房推了開,來人就自己硬闖進了戴雲的將軍府。
來的不只是一個人,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同樣憂容滿面的男人。
「王掌櫃?」戴雲睜大了眼楮。
來的正是古記的王掌櫃,而以他的身分、輩分與跟戴雲先前的關系,如果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他是不會自己來見他的。
「……快,快請進!」戴雲連忙就是把人請了進來,接著就是吩咐門房叫管家起床。「讓人在書房準備點心熱茶。」
王掌櫃四個人,都還風塵僕僕。
只見那四人在古記的身分都不低,戴雲雖說如今已經不在古記,然而這四人他可都是見過的。
「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不會來找你。」王掌櫃低聲說著。
「……是古月出了什麼事嗎?」
「沒錯。」王掌櫃說著。「北方的皇帝遇刺,火軍的軍機又被盜,這兩件事連在一起,古記根本逃不掉。」
「……古月現在人呢?」
「在北方朝廷手里。」
「天!」戴雲忍不住站了起來。「他們對犯人……」
「所以我們來求你!」
「……我手上軍力太薄,就連強渡黃河只怕都有問題。」戴雲皺著眉頭。「當務之急還是先救人,他們有沒有說怎麼樣才肯放人?」
「沒有。」王掌櫃說到了這里,就是忍不住流著淚。「我去求杜揚將軍讓我見見少爺,可是……一見到了少爺,我這老頭子連心都要碎了……嗚……」
「……水牢之刑……可少爺的腿上又有傷……」另外一個人本要幫忙說著,可是說到了後頭就也是跟著泣不成聲了。「那水牢又髒又臭,也沒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什麼十年……少爺就連十天也撐不過啊……」
「十年之後放人,本都是森森白骨了。」戴雲緊緊握著拳。
「……所以我們來求你。」王掌櫃哽咽地說著。「少爺按例是凌遲,可如今卻是被囚水牢。他們一定要什麼,他們一定願意換的,可是……可是杜楊不肯跟我說。」
「……要跟誰他才肯談?」
「……他說他要的東西,只有幾個人才給得起。天下排行前一百的高手,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計取天下的智多星。」
「……我曉得幾個人,我們馬上就去找。」戴雲連忙說著。
「我們已經找過了……」王掌櫃說著。「我們第一個就是找上蝴蝶山莊的兩個莊主,而兩位前輩……」
「……她們怎麼說?」
「兩位前輩說……他們要的東西,她們還不能給……她們還沒有辦法做決定……」王掌櫃顫抖著聲音,就連音質都有些變了。「都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還沒有辦法決定!……所以,後來她們說,就讓事情這樣吧……就讓事情這樣吧?這是什麼意思?事情到了這樣,她們就決定撒手不管了?」
「……王掌櫃……」
「可是,她們讓我來找你。她們說你可以。所以,我們就來了。」
「我?……好,我就去見他一面,听听他的條件。」戴雲說著。
見到了古月,戴雲的心也碎了。
烈日曝曬下的古月,只有脖子以上的地方是離開水面的。他的身體被綁在木樁上,浸在水牢里已然要有五天的時間。
「古月……古月?」谷雲嘗試著要從岸邊叫他,然而古月卻始終沒有張開眼楮。
「他還活著嗎?」戴雲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了。
「沒有人曉得。」杜揚說著。「這十年,我們不會過去看他。」
「……沒有活的人,就沒有條件。」戴雲說著。「他的腿上有傷,一直浸在水里,會腐爛得很快。」
「難怪他一直沒有張開眼楮。」杜揚卻是回答得冰冷無情。「我還以為他是倔強呢,原來是真的醒不來。「
「沒有活的人,就沒有條件。」戴雲說著。
「他還活著。」杜揚說著。
「你怎麼能確定?」戴雲的胸膛因為憤怒而起伏不停。
「早上他們向他扔石頭的時候,他的臉還會流血。」杜揚冰冷地說著。「你仔細看看,臉上應該還有血跡。」
「……你這禽獸!」
突然發難的戴雲一把抓著杜揚胸前的衣服,就連臉都扭曲了。「你膽敢踫他……你膽敢再踫他看看!」
「我是按例行事,『戴將軍』。」杜揚說著。「求聖上網開一面,讓他免于凌遲的人是我,我已經對你們仁至義盡了。」
頹然放開了杜揚,戴雲只是回頭再看向了古月。「你們要什麼。」
「……」杜揚的聲音很低,不過戴雲卻是听得清楚。戴雲的臉色微微變了,不過卻還是點了頭。
「我還以為你會不答應呢,戴將軍。」杜揚笑著。「人說各為其主,沒想到忠心耿耿,護主復基的戴將軍,就連一點也不遲疑。」
「我三天之內一定帶到……你先放了他……」
「這怎麼成呢。雖說戴將軍的大名我亦是如雷貫耳,可軍令如山啊……這點戴將軍想必一定清楚。」
「……不行,聖上沒有下旨,我怎麼能私縱犯人。」杜揚的聲音依舊是那種冷靜到無情的可怕。
「……」讓我去看看他總行吧?」戴雲的聲音已經幾近哀求了。
「從這兒不能確定他活著嗎?不然我也給你塊石頭,你扔扔看?」杜揚說著。
轉過頭的戴雲,眼神猙獰。
「若是讓我在戰場上遇見你,必然一決生死。」
「你既點了頭,就注定身敗名裂。你日後還想領軍?」杜揚冷笑著。
戴雲沉默了,因為,杜揚說的是對的。然而,此時除了救人,他沒有第二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