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烈火軍,是你的一百倍。」蕭子靈說著。
「怎麼可能呢!?」玄武低聲喊著。「你該不會是被騙了吧,這烈火軍明明……」
「玄武,听我的話,不要去!去了以後你回不來的,還有你手上一百萬個士兵。」
「……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幾天出發,如果我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要怎麼跟他們交代。」
「……你沒有派人去北方勘查過?」
「沒有辦法,他們根本過不了黃河,戒備太森嚴了。」
「……北邊有人打著你的名號。」蕭子靈說著。「我不曉得是誰。
「……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玄武說著。
「……山莊里的外人說的,我不曉得真假。」
「……那我們……」
「……我去,我去看看!」
「可是靈兒……」
「北邊戰事不明,只怕蕭公子這一去風險難料。」
就在玄武寢室外,戴雲就站在了那兒,緩緩說著。
蕭子靈直覺地就站在了兩人中間,一副要保護玄武的樣子。
「莫說是探子回報可信只有五成,蕭公子即使是善意,可蝴蝶山莊畢竟是江湖門派,或許消息也不是如此正確。只怕我等百萬大軍就這麼痴痴等下去。」
「劃定黃河為界有有何不可?既然戰事未明,就這麼把百萬大軍的性命擱在了砧板上不是更加草率!」蕭子靈喊著。
「……蕭公子,您別動怒,戴某只是陳述己見罷了。這一切都該由聖上決定。」戴雲對著玄武深深行了禮。
「……玄武,你怎麼說?」
他還能怎麼說呢,他曉得蕭子靈不會害他,可這一切消息真的太突然了。
「……不管如何,這事情就暫且壓下。朕……想幾天再決定。」
「朕……想幾天再決定。」
御書房里,背對著眾人,那皇帝果真有著與玄武帝一模一樣的樣貌。
「聖上,如今我軍士氣大盛,正是南下最好時機。將那混冒聖帝之名的逆賊,五馬分尸!」
「唉!聖上都說按下幾天了。」
「住口!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余地!」那人喊著。
「愛卿,按下幾天吧。等探子回報再說,也給朕些時間想想。畢竟是幾萬人的性命。」
「……是。」那人行了禮。
「就這樣,都退下吧。」
「謝聖上。」
「玄武」緩緩走在御花園里,對這兒景物熟稔的程度仿佛早就在這兒生活過許久一樣。根本沒有人懷疑他才是冒版貨,因為他不但熟稔朝事,而且英明果斷更甚從前。
自從他在三日之內打下京城,還把一干叛徒盡數收網之後,眾人對他是心悅誠服。
如今的他,身後跟著貼身侍奉的太監宮女,凜凜威嚴可稱人中之帝。
然而,如今即使掌握了半壁江山,卻仍有他所想要的事物,在心里掛念不下的人。
「……父皇……」經過的玄慈低下了頭行禮。
讓眾人信服的原因之一,就是當朝太子的出現。自從杜揚帶著太子以及玄武帝重現黃河以北之後,不但武林門派紛紛歸順,就連野兵殘將也都投效軍中。
往日的舊部署、不甘為偽朝效命的官吏,也都為之效力。
「嗯……」玄武只是低聲應了一句,就繼續從他面前走過。
其實,玄慈也認為眼前的父皇才是真的。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與從前的父皇一樣冷淡。
眼眶一紅,玄慈一直彎腰到玄武離去,才轉頭走了。轉身回他的寢殿,過他自己的孤單日子。
「為人君者,要能忍耐狐獨的滋味。」夜里,自己的母後會這麼說著。
這樣的日子里,玄慈之所以沒有發狂,絕大部分的因素該歸功于自己母親每個深夜的到訪。
盡避就與從前一樣,沒有與玄英一般親匿,玄慈卻還是可以感受到母親的親情與愛意。
「我可只希望父皇看我一眼,我不只是繼陰皇位的一個「孩子」。」
「你當然不只是他的一個孩子,你是當朝的太子、日後的帝王。」皇後如此說著。
「可父皇從不看我一眼。」玄慈說著。「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多情怎麼成帝王。」皇後沉穩地說著。
……可母後曉得,有時候夜里無法入睡,想找人說話卻只是些唯唯諾諾言不由心的太監宮女。他有多少次是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母後曉得嗎?他有多少次的孤單寂寞無人能訴,夜半時分只有形單影只……
「……等你長大了,我會替你選蚌紅顏知己。」
「就與您跟父皇一樣嗎?」雖然明知此話有失大體,但是玄慈還是忍不住說著。
于是,理所當然的,兩人陷入沉默。
「我會再來,不是明夜,就是後夜。」皇後說著,接著就要走出房門。
「既然您帶我們回來,卻為何不與父皇見面?」玄慈說著。
「我為何還要跟他見面,我已經生下了你,不是嗎?」皇後就這麼走了。
可你們不是夫妻嗎?玄慈總是想著。盡避父皇有著三千寵妃,可貴封為後的只有母後一人不是嗎?
皇後離去的夜里,盡避是夏夜卻是冷清如許。玄慈就這麼坐在了窗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他是注定成為明日的帝王,可是……成為帝王之後,除了與嬪妃相好以生下下任太子之外,他還是只能看著天上的星星嗎?
「靈兒?……靈兒?」
花園里,玄武一邊走著,一邊找著蕭子靈。
「我在這兒。」
等到玄武循著聲音找去之時,就發現蕭子靈閉著雙眼躺在被綠蔭覆蓋的草地上,身上穿著淡褐色的衣服。
面對著玄武的駕臨,蕭子靈只是略略看過他一眼後,就繼續閉上了眼楮。
如果是別人大概就讓玄武給斬了吧,可此時玄武卻只是蹲了下來,饒有趣味地問著。
「我以為你現在還在練劍。」
「心情不好,不想練。」
「生我的氣?」
「你說呢?」
「……呵呵呵……」玄武卻是忍不住笑著。
「笑什麼。」蕭子靈睜著眼楮瞪著玄武。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懷念而已。」玄武連忙搖著手。
「懷念被我罵嗎?」蕭子靈說著。
「……是啊。」玄武只是如此說著。
「……笨蛋。」蕭子靈翻身坐了起來,變成與玄武的視線平行了。「我是真的擔心你才趕回來的,一個月的路我十天就趕到了。」
「我曉得。」玄武笑著。
「你那還笑?現在黃河以北的那個假玄武不曉得什麼時候要殺過來呢,更何況你們還眼巴巴地就要自個兒送上門去。」
「成之我幸,敗之我命。」玄武說著。
「听起來你還滿豁達的?」蕭子靈給了他一個白眼。
「當日跟你逃出城東的時候,我就沒抱活下去的希望。可注定天不絕我,次次逢凶化吉。」
「……我也希望傳言是假的,可那人說的話實在讓人無法懷疑。」
「……靈兒,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為什麼我們不曉得的消息,你會曉得這麼多?」
「……自然因為我是蝴蝶山莊的人。」蕭子靈站了起來。「都是你,打擾了我的白日夢。」
「找你去街上逛逛……輕裝便行,就我們兩個人。」玄武笑著。
其實,蕭子靈一開始是搖頭的。可當玄武帶著有些失望的神情看著蕭子靈離開的時候,蕭子靈卻是停下了腳步。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
「……好,我們走。」回過頭,蕭子靈卻是難得地笑了。
「靈兒!……靈兒!你瞧瞧,我帶了什麼東西給你?」
棒天一大早,玄武就興沖沖地捧著不知名的東西走到了蕭子靈的房前。
昨日與他上街,本只是想要散散心,然而卻是在城外的近郊發現了一個鳥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