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出宮前已經留了書信,可難保那些老頭兒會不會有哪根筋不對勁,就是要為難他們。
擎天的火炬就在黃河邊上,他們三天後就要去的地方。
「只怕那兒不曉得出了什麼事。」冷雁智說著。「如果武林人多了,只怕麻煩也就多了。」
「武林人啊……」小孩兒的腦子里出現了無邊的想像,只怕在他腦子里的武林人就是成天揮舞著刀劍火把,飛檐走壁的人吧。
叩叩。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而照舊應該是小紅姑娘帶著晚膳上來了。
當玄英蹦蹦跳跳地去開門時,門外果然站著巧笑倩兮地小紅姑娘。
「我幫你端。」玄英討好著。而本是雙手都捧著晚膳的小紅,則是身手利落地讓過了一只盛著糕點的小盤子,意思意思地讓玄英分勞。
玄英把小盤子很快地就擺在了桌上,而小紅則是偷偷地看了冷雁智一眼。
「請進。」冷雁智說著,在小紅擺上晚膳的時候,月兌下了皮裘。
他已經跟小紅說過很多很多次了,不需要把自己當作僕役一樣。現在不是在宮中,而他也不缺手缺腳。
然而,說過了一次,小紅依舊故我。說到了第二次,小紅點頭的時候已經有了淚光。等說到了的三次,冷雁智已經有點煩了,而小紅卻直接跪了下。
所以,冷雁智也就什麼都不再說了。
「我們就快到了喔。」玄英對這小紅興奮地說著。「只要再三天就到武林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論?冷雁智呆了一下。
「真是太好了。」一邊握著晚膳,小紅一邊微笑著應和著。
「武林啊……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大俠吧……」玄英憧憬著。
「……冷公子就是大俠,你還跑這麼遠看去。」小紅低聲跟玄英說著。
「……冷哥哥就是冷哥哥,不一樣。」玄英小聲地說著。
在他們低聲談論的時候,冷雁智心理想著的卻又是其他的事了。
懊避開那兒嗎?可那兒卻是過黃河最快的一條路了。
餅了那兒,坐船到張家渡,再坐馬車南下本是最舒服的路。
再加上如果改變了行程,只怕會擺不平這個小孩兒。
「冷公子,我已經訂好了車子,等明日吃過了早膳,就可以出發了。」小紅低聲說著。
「……好。」
事實上,有這女孩子跟著,上下打點,倒也幫了不少的忙。
再加上那孩子……冷雁智用眼角的余光瞧著那個小孩子。總是左右巴著小紅,跟進跟出的,看來他到也是喜歡這女孩子的。
「我們走了三天!才找到這家客棧!什麼叫作不能住!」
「抱歉,客觀。今兒小店的頂樓都讓人給包下了。」
從樓下傳來了咆哮聲,玄英的手顫了一下。
待要開口是怎麼回事,樓下就傳來了哀號聲。
掌櫃的哀號聲,叫得比殺豬的還響。
「出事了。」小紅放下了最後的一碟小菜,帶著大盤子就是皺著眉,看向了聲音的方向。
冷雁智出手一向大方而且不喜歡隔壁房間的吵鬧,所以小紅通常都會多訂幾間的空房
「我去看看。」小紅連忙說著。
「你別出面,我去。」冷雁智站了起來,重新披上了皮裘。
「我也去!」玄英嚷著。
「等一下的場面小孩子最好別看。」冷雁智無奈地笑著。
「可我會擔心。」玄英說著。
「我也會擔心。」冷雁智模了模他的頭,如此說著。「乖,你的小紅姐姐也要人保護不是?你們就待在這兒,曉得嗎?」
「……曉得了。」玄英沉重地點了點頭。
反倒是小紅,卻是忍不住掩著嘴笑了起來。
「好好看著他,有事就叫我,曉得嗎?」臨走前,冷雁智低聲說著。
「是的。」小紅連忙答應著。
穩步走下了樓梯,迎頭就是兩個刀客打扮的人。
一見到冷雁智,就曉得是掌櫃口中樓上的貴客。
「我們會把空房的錢退你,今晚我們要住。」
「這只是間小客棧,只怕容不下兩位的大駕。」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走了三天的路,脾氣已經上來羅!」
「我們去找掌櫃的,請他裁斷。」冷雁智淡淡說著,走過了兩人身邊。
那兩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也跟著走了下去。
好濃的血腥味,冷雁智皺起了眉頭。
在江湖畢竟也打滾了多年,他曉得這是怎麼回事。
沿著有些模糊了的血跡,冷雁智走進了廚房,身後還是跟著那兩個人。
在廚灶的角落,有著一具尸首。深深的刀傷砍在脖子上,已經氣絕身亡。
冷雁智閉上了眼楮。
「看到了就該曉得,只要乖乖听話,就可以少一條冤魂。」身後的人說著。
這就是玄英想要看的武林嗎?揮舞著兵器,砍殺著弱小。這不是俠士,也不是劍客刀客,這只是盜匪。
冷雁智轉過了身體,靜靜看著他們。
「這里給你們住。」冷雁智如此說著。「這里太髒了,我住不下。」
「好!算你識相!」其中的一個人「豪氣萬千」地說著。「那我們就不為難你,你們盡避走吧!」
「你們還年輕,這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雙手輕輕放在他們肩上,冷雁智只是緩緩說著。
然而,沒等到他們回過身,冷雁智的手才剛剛使勁,可怕的脆裂聲就響了起。
比剛剛的哀號聲更慘的叫聲從兩張嘴里響了起來。兩人手上的刀都落了下地,也同時抱著自己的右肩哀號著。
「如果你們早二十年遇到我,現在就已經沒有命了。」冷雁智如此說著。「如果你們早十年遇到我。現在就已經斷了手腳。可現在,我已經沒有火氣,你們已經算得上幸運。」
「發生什麼事了?」等到冷雁智上樓,玄英如此問著。
「兩個土匪。」冷雁智苦笑著。「走吧,我們別住了。」
「啊……」說不出來的失望涌上了玄英的臉。「這樣我們不就縱容那些壞人了嗎?」
「……壞人我已經懲戒了,問題是這間客棧已經太髒,我已經不想住。」冷雁智說著。
于是,跟著冷雁智,兩人重新收拾了行李。下樓的路上,玄英捂住了口鼻。「好臭……」
「所以,我不是說這間客棧已經太髒了嗎。」
往黃河的這一路上,還有遇上幾個帶著刀劍的武林人。剛開始,玄英還饒有興趣地瞧著,可是到了後頭,就有些乏味了起來。
也畢竟,跟他心里所想,江湖里每個人都是英姿煥發的大劍客、大刀客,事實上是會有些落差。
而他們三人走在一塊兒,也與一般的家人沒有兩樣。可是走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黃土路上,就是說不出的怪異。
今天的午膳是小紅在經過的農戶買的咸粥,玄英吃得津津有味。就算是旅途,這女孩子還是有辦法解決玄英的要求。
要牛肉有牛肉,要冰水有冰水,難怪玄英也對她服服帖帖的。
兩人走到了黃河邊,正也是在三天以後。
到了當地,見到了燒毀的迎賓樓,冷雁智微微皺起了眉。這里看起來是不太平靜。
可玄是卻是拉了他的衣服,要他往河上看去。遠遠的,一艘大船揚起了帆,看樣字是正要渡河。
「這船是不載外客的。」路人見玄英有興趣,就是好笑地說著。「這據說是古家的小鮑子造的船,真不愧是有錢有勢的人家,花銀子是這樣花的。」
「他要怎麼花銀子想必也不關我們的事。」小紅淺淺笑著。「我們在找渡河的船,不曉得哪家船的比較穩。」
「你們還真幸運。」那人嘆著氣。「三天以前,這里是船家才給唐門的人為難,每個人都過不了河。現在他們重新招起了生意,可選的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