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听過他說對不起啊。玄武又是一個驚愕。
「……烤好了,誰要?」唐憶情遞過了另外兩條魚,可都是蕭子靈的方向。
「嘿嘿。」蕭子靈不好意思地笑著。「就給你跟玄武好了,我跟師叔已經吃過了。」
「一條怎麼夠吃,本來就是要給謝大俠。」唐憶情眯著眼楮說了。「另外一條哪……我看就給玄武公子吧。」
「……我跟師叔吃好不好?」蕭子靈小心地問著。
「隨你,魚還很多。」唐憶情說著。
「呵呵……」接過了魚,一邊自已吃了起來,蕭子靈從地上爬了起來,要給師叔送去另外一條。
「玄公子請不要在意,不把他先喂飽,等會兒我們都給他瞪。」唐憶情笑著。
「怎麼會呢?我已經飽了,多的再給我就成了。」玄武誠心地說著。
「吶,還要不要?」唐憶情又遞過兩條。
這魚烤了大半夜才完,拿著最後的兩條,唐憶情笑著。
玄武跟謝衛國是已經被喂飽了的,早就撐不住眼皮,到了一旁披著大氈睡了。
只有蕭子靈跟唐憶情還守著火,一個烤魚,一個磨著要看他放迷藥到梅汁里的手法。
「好!」蕭子靈連忙接了過來,眉開眼笑地說著。成長中的男孩子,肚子可真是個無底大洞。
唐憶情笑著,一邊整理了火堆。
「……可是,憶情,你不吃啊?」咬著魚,蕭子靈問著。「饅頭也只吃了一半,不會餓嗎?」
「不會。」唐憶情微微笑著。「你吃就好了,我吃不下了。」
「一定是給熱到了。」蕭子靈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擔心地說著。
「……也許吧,明天就會好些了。」唐憶表情輕輕說著。
「如果不舒服要跟我說喔。」蕭子靈說著。
「嗯。」唐憶情柔柔笑著,看得蕭子靈反而有些呆了。
「……憶情,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要跟你說……」
「嗯?說吧。」唐憶情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起了營地。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蕭子靈小聲地說著。
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唐憶情只是說著。「沒有,就只有你會這麼說。」
「那是因為他們眼楮都瞎了。」
「喔,是啊是啊……」唐憶情苦笑著,顯然是應付了事。
真是的,真要說起漂亮,眼前這個一直盯著他瞧的蕭公子,才是個玉雕成的翩翩佳公子吧。再加上雙精神采奕奕、古靈精怪的眼楮,跟他站在了一塊兒,只怕還沒有人會發現自己。
「憶情,你真的很漂亮呢。」蕭子靈還是真心地說著。
「是是是……」唐憶情一邊應付著,一邊還順道捉過了蕭子靈的雙手幫他用布擦著。
「你不可以喜歡上別人喔。」蕭子孫靈警告著。
「來不及了。」
「啊?」
夜里蕭子靈的哀號聲驚動了本已睡著的謝衛國,然而他只是好笑地嘆了口氣,接著就繼續睡著了。
「是誰!是誰啊,憶情……」
「噓,小聲點,會吵醒別人的。」唐憶情連忙說著。
「……華清雨?」
「才不是!噓!還不趕快睡覺!」
「不管啊,你不說我就不睡!」
「噓!噓……」
看來還有大半夜可以吵的。謝衛國只是嘆息。
今天兩個人還是膩在了一起啊。
玄武看著眼兩人幾乎就要讓馬頭相撞的一般親暱,只是感到有趣地笑了。
他可真沒想到,早些年那張牙舞爪的靈兒,如今收起了爪子,跟貓兒一樣地膩著人家了。
「先前抱了兩個禮拜都不嫌煩,現在一天到晚還膩在了一塊兒,可希望某人不要喝干醋了。」謝衛國看著兩人,也是低聲嘆著。
「啊?」玄武看著謝衛國,還是沒得听了清。
「別擔心,我最近八成得了自言自語的毛病。」謝衛國沒好氣地說著。「只是,我的寶貝師姪八成忘了後頭還有追兵,前方有著船期,只當著游花園來了。」
「呵……無妨啊,看著靈兒笑,我心情也好上很多了。」玄武說著。「以前在宮里,我很少看他笑得這麼開心過。」
「是啊,他可開心了。」謝衛國搖著頭,雖說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還是帶有些放縱的。
「我只希望歲歲年年就看他這麼笑著,這江山,只當做了場夢吧。」玄武說著。
「……你是因為沒見過殘酷的一面,才會如此說。」謝衛國說著。「戰場?戰場上死的是年輕力壯的士兵,從生到死只是片刻之間。如果你見到了南方的樣子,就不會這麼說了。」
「……玄華他……」
「再怎麼燦爛的光芒,總有更深的黑暗。戰場上死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士兵,田里就會少了一個莊稼漢。家里就會少了個兒子,妻子就會少了相公,兒子就會少了父親。戰爭結束了,殘酷的日子才要開始。」
「……是我不爭氣。」玄武苦笑著。「辜負了山莊的好意。」
「……你曉得了?」謝衛國微微笑了。
「……猜到了八分,不然沒這麼順利。」玄武苦笑著。「之前自己感謝上蒼,後來才漸漸曉得了,上蒼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當日讓我逃到了蕭家……不過,對靈兒來說,只怕是個劫難才是。」
「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謝衛國輕輕說著。
「……謝大俠……」
「在我小的時候。」夜里,輪到了玄武講故事,玄武裝起了陰森森的臉,講著他唯一記得的一個鬼故事。
蕭子靈哆嗦著,拉著唐憶情的袖子,而唐憶情也是顫著唇,小心翼翼地听著了。
然而,謝衛國只是坐在了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宮里,西邊的小樹林進埋著處死的宮人屍體。有的親人領了回去,有的親人不在了,就只好放任著孤魂野鬼飄蕩。那天,我睡不著,溜出了宮,結果……听見了啃食骨頭的聲音。」
「哇……」蕭子靈閉起了眼楮,只剩下唐憶情一人獨撐大局。
「我以為是野狗啃著屍休,結果……不是!」
玄武在火光旁比手畫腳著,驚得唐憶情也是抓緊了蕭子靈的手臂。
「是人!一個男人,正在啃著女人的屍體。」玄武陰森森地說著。「我本以為他是餓瘋了,不過不是,他只是找著了他的愛人,他那被強押入宮、成了先王寵妃的愛人,一個一個月後就被處死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死了以後眼楮還沒閉上。」
「哇!不要說了!」唐憶情嚇得也是閉起了眼楮,縮在了一旁。
「……什麼嘛,就是人啊。」蕭子靈卻是張開了眼楮,有些無聊地說著。
「……是很恐怖的、很恐怖的人啊!」玄武不死心,就是繼續虛張著聲勢。「他的雙眼紅腫,頭發凌亂,手上拿著女人的手臂就是這樣啃啊啃的……」
「不就是人吃人,跟吃豬肉有什麼差別啊。」
「哇!子靈!別再說了!」唐憶情嚷著。
「不恐怖。」蕭子靈癟著嘴。玄武宣告失敗,垂著肩膀落下了陣來。
「換我說了。」蕭子靈挺起了胸膛,一邊拍著唐憶情的背,表示了安慰以及男子氣概,接著就是陰森森地說了。
「那時候,我還沒死心,總想著要逃出山莊。那時候啊,胡人整隊整隊的,日以繼夜地在山莊布下的迷魂林里搜著。我要躲著胡人,又要躲著師祖,只好一直一直往黑暗里頭逃去。結果……」
都還沒說到重點呢,唐憶情的眼楮就已經是閉了死緊。
「啪,一支比我頭還大的蜘蛛掉到了我頭了。」
「嗚!」唐憶情抓得死緊。
瞧了瞧他,蕭子靈一向記得怎麼讓某些人害怕。
有些心滿意足地抱了住發著抖的唐憶情,蕭子靈看著玄武,表示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