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身後的一道光芒讓他回過了頭。
回過了頭,睜大了眼楮看著,就連心跳都停了。
踢著水,像是被它吸引著,盡避就要窒息,蕭子靈也要往著那更深的地方游去。
然而,想起了懷里的人兒,蕭子靈如夢初醒,又轉回了身,往湖面游了去。
胸口就要爆炸了,他咬牙忍著,直到把兩人都送出了水面。
「哈……哈……」蕭子靈在水面上大口呼吸著,一面也連忙將唐憶情送回了岸邊。
「沒事吧。」謝衛國擔心地問著,幫著蕭子靈也將唐憶情抱回了岸上。
「唐憶情?唐憶情?」謝衛國低聲喚著、搖著,探著氣息,直到唐憶情突然嘔著、吐著,劇烈地咳了起來。
「還好……還好……」猶然還泡在水里的蕭子靈顫著唇說著。
「子靈,快上岸吧?」謝衛國喚著。
「等等……我……有個地方要去看看……」轉過身,重新入了水,蕭子靈往那深處游了去。
游過了月光照耀的水層,那深處的黑暗有著自己一直找著的東西。
那是什麼呢?是什麼?不會是的……不會是的……
直到手上抓著了那個東西,蕭子靈睜著眼楮看著,仔仔細細地看著,接著,才無神地放開了手,任憑自己騰雲駕霧般,一直到水面浮了上去。
「大姊為了飛英,拖著病重的身子要去那軟沙崗。此去經年,再無只字片語。蕭子靈,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清冷的月光下,蕭子靈浮出了水面,臉上兩條水漬卻是摻著淚水。
「蕭子靈!你在做什麼!還不快游回來!」
蕭子靈照著做了,然而上了岸後卻只是用力捶了草地。
「蕭子靈?水底有什麼東西?」
「……一副石棺……大莊主的石棺……」蕭子靈顫著唇。
「什麼!?」驚呼出聲,謝衛國似乎也要奔去了池底。
然而,只奔到了池邊,就讓蕭子靈拉了住。
「別去了,師叔,大莊主不要別人打擾的。」哽咽的聲音。
「怎麼會……怎麼會?」謝衛國啞聲問著。「大師父為什麼會在這里!」
「……為了師父……」蕭子靈低聲泣著。
「……天哪,十一師兄早就已經死了,為了什麼還要讓大莊主千里奔波趕來這里!」謝衛國喊著。「這遍野的黃沙,這曬人的日頭,大莊主受得住嗎?大莊主身上有很重的內傷,怎麼可以讓她離開山莊!」
拉著謝衛國的衣服,蕭子靈只是不斷搖著頭。
「天……天哪……」看著美麗依舊的池水,謝衛國只是顫著唇。
第三十三章清風夜雨
很普通的一把長劍。
就如同以前的習慣,華清雨喜歡在睡前拭劍。
跋在前往青城的路上已然要有十天。那煩人的咳嗽以及胸口的悶疼,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無力的四肢如今充滿著力量,而那本是淌著血的心也已然愈合。
他的體能以及精神已然養到了顛峰,連同著本來放了下的武功。
嗡……
劍尖指向了窗外,那平凡的長劍綻著森冷的光芒。然而,華清雨的眼神卻是越趨的柔和。
收劍入鞘,看著那把長劍,他,只是微微笑了。
一路上,除了練劍,他只用過了這劍一次。
看不過官兵欺凌老婦,于是拔了劍。
然而,他沒讓這劍沾上了血。一方面是那種人總也是逃得最快,一方面是……覺得不值……也不舍……
是怎麼樣細膩的心思,才會為他備上這把長劍?是怎麼樣溫情的人,才會在夜里為他梳發……是怎麼樣慈悲的人,才會親自喂那傷了他的負心人一碗姜湯!
萬般的剛強,抵不上那繞指的柔情。而他自認並非平庸之人,雖不喜在江湖上爭什麼排名,此時卻是對那男人有著一絲的不服。
他口中的大哥,究竟是何等的英雄?要配得上他,決不能只是庸庸之才!
要不然……要不然……憶情他……也該是太苦了……
到了青城山腳,青城門人本請他在山腳的民宿住上一晚,待得明日天大亮,才讓他們通知青城與華山的掌門。
本就是不願打擾師父他們安歇,華清雨自然答應。可就在初步整理了行囊之後,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清雨師弟!」
二師兄!?
此時已然三更,二師兄竟然親自……
華清雨連忙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欣慰地看著他的,可不正是他的二師兄?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華清江感慨地說著。
那自小比手足還親的二師兄,那與師叔同是自己在華山上最親之人的二師兄,如今也是安然地站在了面前。華清雨心中一酸,于是走了上前,與自己師兄緊緊相擁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等到了重逢的激動過,再度仔細地看著他,華清江又是說著了。「自從曉得了你們有去無回,師伯整日郁郁寡歡。再加上世伯愛女也是一同深陷敵陣,兩人總是愁目相對呢。」
「……清雨不該,保不住柳師妹。」華清雨低聲嘆著。
「我們听說了,沈督軍有差人來道歉。那晚賊人前來擄人,柳師妹不幸遭害,你也不知所蹤。真是難為你了,世伯也說過不怪你的。」
一邊說著,華清江一邊走了進華清雨的房間。
可雖說如此,華清江卻沒有問及為何華清雨此時卻能帶著柳練羽的骨灰前來。而華清雨也是在疑惑著事情的轉達有些出入時,忽略了華清江的話語。
「這就是柳師妹的骨灰吧。」華清江輕輕嘆著。
「……是的,師兄。」華清雨低聲說著。
「難為你了……東西收收,我們上青城吧。」華清江說著。
「好的……」華清雨于是開始收拾了東西。
而就在他快要整理好的時候,站在了門口、望著天邊明月的華清江,卻是低聲說著了。
「清雨,害死師父的凶手,我已經找到了。」
華清雨抬起了頭來。
「師門不幸……真是師門不幸……」輕輕的嘆息,就如同此時在山下吹著的晚風一樣細微。站在月光下的華清江,還是以前的華清江,然而卻又比以前要多了些穩重以及威嚴。
他有著自己二師叔的影子,從小華清雨就是這麼覺得。就如同自己也是看著二師叔的榜樣長大的,身為二師叔嫡傳弟子的二師兄,想必陶冶也是更深的了。
雖說師父有意無意間,總是不讓二師兄當掌門。然而,比起自己……或是大師兄,清江師兄才是掌門的不二人選。再者,雖然師父一再說著師兄的武功未成,然而……
「收好了?那我們走吧。」清江師兄回過了頭來,對他輕輕笑著。
「真是難為你了。」青城掌門坐在主位上,撫著自己的胡須,輕輕嘆著。「是練羽沒有福氣,賢婿千萬不要責怪自己。」
可一個活潑快樂的姑娘,到了後頭,成為這等悲慘的模樣。雖說造化弄人,然而……千錯萬錯,也許,只錯在了自己身上。
回到了座位上的華清雨,猶然還帶著一絲苦澀的無奈。
「……賢婿……」
「啊?世伯請說。」從自己思緒抽離,華清雨連忙說著。
「可听沈督軍說了,那晚……紫稜劍現世,是也不是?」青城掌門嘴上說得淡然,然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卻不是如今六、七十歲的模樣。
「……晚輩當時重病在身,沒能看清,真是愧對世伯。」華清雨其實說得誠實。
「……也是,真是難為你了……」喃喃說著一樣的話語,青城的掌門卻是沉進了自己的思緒。
可就在華清雨感到疑惑,轉頭看向自己師兄的時候,見到的卻是自己師兄冷淡看著青城掌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