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
眼前一支金箭射來,胡人的將領便是連忙逃了開。
咚。
金箭射入了地上。
「哈哈哈!……」胡人的將領仰天笑了起來。
咚。
第二枝金箭卻是恰好插在了他的臉上。
『……嘩!』
將領身旁的胡兵驚聲尖叫著,而城牆上的孫將軍則是大喝著。
「聖上射死胡兵大將!聖上萬歲萬萬歲!」
『聖上射死胡兵大將!聖上萬歲萬萬歲!』
城牆上的軍士高聲喊著,軍心大振。箭雨連發,直逼得胡人大軍又退一里。
那死去的胡將還在原地,臉上插了一枝亮晃晃的金箭。
「恭喜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孫將軍跪了倒。
然而,玄武只是略略搖了手,讓旁人拿過了弓箭,就是下了城牆。
「孫將軍,隨朕來。」
「是!」
「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援,如何?」
「敵軍必退,天下大安!」孫將軍恭聲說著。
「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敵,如何?」
「……聖上洪福齊天,也許……」
「不。」玄武伸出了手,阻止了孫將軍的發言。「胡軍退而不亂,今日只是僥幸。」
「……聖上……我大好男兒戰死沙場本是當然,然而聖上身系天下安危,絕不可有所閃失。」
「要朕舍下這三十萬子民遠去,以天下之大,只怕也無我立足之地。」
「……聖上……」
「朕留下。」玄武說著。「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援,天下安矣、社稷安矣。然而,若是為我之敵,為的也只是朕座下的龍椅。以朕一人可保將士三十萬安危,值得。」
「聖上!」
「莫要多言。」玄武搖了搖手,扶起了眼前的孫將軍。「今日你我密談,朕……也不自稱朕了。將軍記得,我有二事相托。」
「……聖上請說,孫某就算肝腦涂地,也必不辱聖命!」孫將軍退在了一旁。
「……其一,這三十萬將士的性命,你可要為我保住。」玄武沉聲說著。「莫要效那于莽夫所為,就算是忠臣節士,彼時彼刻也得為我留住性命,曉得嗎!若是讓我或太子再起之時卻是無兵可使,九泉之下,我在列祖列宗之前,也必告上一狀。」
「……是……」孫將軍抹著男兒淚。「謹遵聖旨。」
「……其二……」玄武略略偏過了頭。「請你為我好生照顧一人。找到他,照顧他,莫要讓他顛沛流離。」
「……聖上請吩咐。」
「……蕭子靈,你可听過?」
「是。」
「……可嘆他為朕家破人亡,今日朕不但失了天下,還負了他,可恨……可恨!」玄武重重一掌擊在桌上。
「聖上保重!」孫將軍連忙勸著。
「若朕崩殂,朕要你以性命相護于他,你可願意!」
「是!」孫將軍跪了倒。「謹遵聖旨!」
「……起來吧。」玄武又將孫將軍扶了起。「今日一談,出了帳外,便當無事發生。只是那時,莫要忘了朕之所托。」
「謹遵……聖旨。」
***
華親王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開了來。
終于等到了援軍,眾將士莫不喜上眉梢。可只有孫將軍一人,愁眉深鎖。
「將軍,怎不開城門?」身旁的副將好奇地問著。「這是華親王的援軍啊。」
要開嗎……不開嗎……
孫將軍高高站在城門下,看著轎里的華親王,心中只是憤怒。
若真是友,此時就不該躲在轎中了。真是敵?若是此時拒援軍于外,只怕徒然為皇上招來個妒疑的惡名。
再說,若真是敵,一旦拒開城門,與那華親王只是多了個理由協敵攻城。
「開城門吧。」玄武帝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了起。孫將軍一听,連忙轉過了身拜倒。
「怎麼,孫將軍,朕的皇弟來了,還不快開城門迎援軍。」玄武微微笑著。
于是,城門緩緩開了。而孫將軍,只是緊緊握住了腰上的配刀。
「師叔一定不知道,新的山莊有多麼的美。」
前頭有兩個丐幫的弟子駕著車,後頭蕭子靈就能與自己師叔說著話了。
相較于一路之上都是沉默寡言的謝衛國,蕭子靈的話顯得有些多……多到這十來天里說的話,加起來只怕比在山莊中的那些日子還多。
山莊美則美矣,然而想做事的都出了山莊,而留下來的,除了偶爾交談問安個幾句之外,只怕也與現在眼前這師叔一樣寡言了。
「雖然跟以前比,可能對外頭聯系沒這麼方便了。重重的幾道關卡,沒里頭的人引路也是進不去的。所以,師祖擔心著大師祖回來時擔了憂,才讓我出來找找……順道問問,為何這幾個月來音訊全無……」
看著眼前依舊發著呆的謝衛國,蕭子靈只覺得自己喉頭有些緊痛了。
在心里暗暗嘆了一聲,蕭子靈從身旁拿起了水瓶,喝了幾口,順道想著還能有什麼樣的話題。
『停!』
突然的,馬車外頭有人在喊著。蕭子靈听見了,便是連忙探出了頭去。
「車里是什麼人?」為難的不是胡人,而是漢人。
守在橋前,後頭是重重的木柵,前頭則是約有十來名配刀的士兵。
「爺兒,里頭是我老爺跟少爺,要往北方去。請爺兒好心,盡快為咱們奔走奔走。」前頭的丐幫弟子只怕早已熟練,一邊說著,一邊就塞過了一小包的、沉甸甸的銀兩。
甚至沒有遮掩地惦了惦,看來是挺滿意這份量的。于是,就讓蕭子靈一行人的馬車駕到了一邊。
「一天只放一次,等一個時辰。」那漢人說著。
「謝官爺!」那兩個丐幫弟子說得可熱絡了。
『官爺,您一次只放二十來人,那我們還得等上多久啊!』
遠遠的,幾個平民百姓都在嚷著了。
「不準吵!多放了人,造起了反,你們擔得起嗎!」那官差回過頭就是吼著,而眼見著前頭似乎安撫不下,拔起了配刀就是惡狠狠地走了向前。
「師叔……」蕭子靈回頭問著。
「別惹禍。」謝衛國閉目養神著。
師叔是說的有理,可是……
「我下車透透氣。」蕭子靈說著,跳下了車。
眼前的大河面上吹來了清爽的涼風。還沒過午呢,微帶烏雲的天空遮去了折騰人的烈日。
前頭還有不少等著過河的隊伍,見著了蕭子靈也是和善地笑了笑。
蕭子靈打了招呼後,就往前走了去。
河的另外一頭,似乎也有著人在排隊。
駕著車的、步行的、騎馬的男男女女,隔著河也朝這邊望著。
這邊的急著想過去,那頭的也急著想過來,這事兒可真有趣。蕭子靈揚了揚眉。
「公子,上哪兒去啊?」一個婦人和藹地問著。
「軟沙岡。」蕭子靈笑著說了。
「喔……八成不好走啊,路上幾個地方都還在打著仗。」
……然而,這戰事只怕就快要停了吧。
蕭子靈自然不會說出口,只是望著河面暗暗嘆了氣。
可不曉得玄武怎麼樣了?現在他的天下亂得很,只怕也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還有……憶情……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消息。說什麼三個月就回,結果讓他天天到莊門口等著,等到身旁的燈籠都熄了,天都亮了,才讓自己師叔拎著耳朵回莊。
然而……說是如此說著,在其實可以說是孤零零的這段日子里,卻也是想著山莊了。
師父也是一樣的吧?不願回山莊,卻又思念著山莊。他還記得那些夜里,師父往南方的夜空看去的寂寥眼神。
……莊里的人都對我很好,師父。尤其是師祖,雖然整天冷冰冰的,但是靈兒曉得,她是整個莊里最疼我的人了。靈兒犯了錯,師祖總是打不下手,只是讓靈兒在自己房里跪著,跟您懺著悔,然後三師祖又會偷偷跑來放我……嘻……